噩梦惊袭

  黑气不断翻涌，似乎是想要逃离血影的控制，可这完全是徒劳。
  江城注意到那股黑气和窜入他体内的黑气一模一样，只不过要微弱许多。
  血影手掌猛地一攥，那团黑气瞬间爆开，里面似乎传出了凄厉的哭声，可随着爆开的黑气化为一缕缕融入血影内，哭声也戛然而止。
  这种感觉不完全像是黑气被炼化了，倒更像是这道黑气原本就属于血影，只不过是暂时寄存在水老爷体内。
  而被扯出黑气的水老爷颓然的跌倒在地，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血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嘴唇哆嗦着，脸上老泪纵横。
  第1523章 往事
  “恩人！”水老爷激动的不能自已，“恩人是你吗？”
  可收回黑气的血影却没有和水老爷客气，像是教训晚辈似的又一拐杖敲在水老爷头上，敲的水老爷猛地一缩脖子，头上的那几根独苗却古怪的支棱起来了。
  已经恢复了清明的水老爷片刻后就懂了，刚才的自己一定是被那股黑气影响到了，毕竟……毕竟最开始那股子黑气就是恩人给自己留下保命的，是恩人从会长身上夺来的。
  而此刻无还处于半混沌的状态，水老爷的那根嫩苗越长越大，不断在抽取他的力量。
  血影转过身，似乎同样想用拐杖敲的方式将无唤醒，不过拐杖刚伸出一半，似乎又觉得这不大合适，于是转身看向水老爷又敲了他一下，接着把拐杖丢回给他，然后血影伸手向无，帮他扯掉了肩膀上的嫩苗，又在无脸上一抓，从无的眼中居然飘出了一股黑气，与水老爷的黑气质感一致，可数量却比水老爷的黑气多得多。
  黑气被抽出的同时，无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仿佛在经历酷刑。
  “是夏檀！夏檀的那扇门救了无！”胖子激动的大声喊，刚才他一度以为无兄弟就要死了。
  极度紧张过后的江城身体一晃，就要倒下去，吴盈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难怪，难怪水老爷会使用我的招数，不对，他能使用很多不属于他的招数，都是因为那团黑气。”吴盈盈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还有无，他体内的黑气比水老爷还多，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强力的操控那些家伙为他而战。”
  相比于水老爷，血影并没有夺取无的黑气，而是在自己体内过滤一遍后，又将黑气传回无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后，血影虚幻了许多，接着不顾水老爷的痛哭流涕，又转身返回了无的影子里。
  随着血影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拦在江城面前的那道屏障轰然破碎。
  众人立刻赶往无的身边，彻底清醒过来的水老爷苦着脸，头上被拐杖敲出了许多个包，配合上头顶的那几颗独苗，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们，我被那东西蒙了心，现在我信了，恩人不是你们害死的。”水老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们看，恩人为了唤醒我，用了多大力气，我都这样一把岁数了还让恩人费心，我真是……真是……”
  槐逸正在气头上，看着水老爷那幅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叉着腰叫嚣：“我说你之前不挺能耐吗？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再动手吗，你这岁数都活到……”
  槐逸说到这里突然就不说了，因为他刚反应过来，水老爷如今只不过是好说话，但并不意味着他好对付，只要水老爷想，他随时可以一巴掌拍死自己，所以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想到这里槐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摆摆手拿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行了，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了，你毕竟是前辈，知错就改大家还是会接纳你的。”
  水老爷激动的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们。”
  无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对于水老爷的解释他也接受了，将那把刀收回，身上的伤势随着力量的回流也一点点在回复。
  “对了！”水老爷猛地一拍脑门，随即从怀中取出许多稻谷，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稻谷递给吴盈盈，“那个啥，女娃，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原本老爷我担心你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所以才没有立刻还给你，现在……物归原主了。”
  见到稻谷，感受着上面熟悉的力量，吴盈盈眼睛都亮了，这些力量都是她的，是在于水老爷的对战中被那株嫩苗吸走的力量，她原本以为这些力量都被水老爷吸纳了，没想到……
  想通了这些，她不禁对水老爷多出了一丝敬佩，在与无的战斗中，水老爷处于下风时也没想着吸收这份力量继续对战，在最关键时这份力量足以改变战局，看来水老爷之前的承诺不是假的，他确实打算在最后放他们走，无论结果如何。
  误会解开，大家终于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聊聊，江城也是第一次从水老爷的口中了解到了曾经发生的事，结合自己所见所闻，事情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
  原来会长许多年前侵入这个世界并非偶然，而是为了追踪一个人而来，这人就是夏檀。
  夏檀作为抵抗军的首领，带领一众高阶门徒在老会长的领域内拼杀，经历了无数困难，最终只剩下他一人，而他一人也正面临着会长以及守夜人一众高手的围杀。
  不清楚中途发生了什么，夏檀意外进入了属于水老爷的这个世界，进而藏匿起来，而会长等人也尾随而至，并与这个世界的水老爷发生激战，想要彻底占据这个世界。
  这时夏檀出现了，他不但救下了水老爷，还重创了会长一行人，险些杀掉会长，而在离开前，他更是将从会长身上撕裂的黑气分了一些给水老爷，这也就导致了水老爷自此之后实力大涨，即便是会长也无法轻易闯入他所设下的结界，水老爷也终于有了自保的能力，然后就一直僵持到了如今。
  据水老爷回忆，会长并不经常出现，他时常能感觉到，会长的气息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江城自然明白，会长那是通过公交车返回了现实世界，他在现实世界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和水老爷死耗着，而会长一定要除掉水老爷的原因也找到了，他想要夺回被夏檀偷走的那部分黑气，那是他最根本的东西。
  从水老爷的描述判断，当年的夏檀就已经身负重伤，而且孤身一人，那么当时他所率领的抵抗军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根据最后的结果来看，只有夏檀一人逃了出去，而且还是以被完全侵蚀为代价。
  “对了。”水老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慎重，“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之前那个被引渡门引渡过来的东西，它好像……好像受伤了，在它的领域内正在发生战斗，我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很强很疯狂的气息在它身后。”
  第1524章 强援
  江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追问：“很强……是多强？”
  说到这里水老爷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之间留有一道浅浅的缝隙，嗓音沙哑道：“和恩人比，只差一线。”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夏檀是什么人物，几乎以一己之力迫使守夜人计划推迟20年，更是唯一活着冲破老会长领域的人，而实力距离夏檀只差一线……
  江城缓缓吐出口气，“是龚哲。”
  “龚哲？”胖子忍不住失声，“怎么，他也上车了？”
  根据之前的计划，不该这么快才对，而且他们还在车上，这样所导致的后果完全无法控制。
  听水老爷所言，如今的龚哲怕是已经被完全侵蚀，彻底沦为了一个只知道杀戮与吞噬的疯子，就算是他们站在他面前，恐怕也会被攻击。
  而如今的无究竟能不能挡住龚哲，江城心里还真没底。
  更重要的是，让龚哲上车，应该是林婉儿的计划，而之所以如此急，只有一种可能，外面世界的局势已经极度危急，与守夜人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水老爷抿了抿嘴唇，回忆后再度开口：“不只是那个疯狂的家伙，那处领域内还有许多股气息存在，只不过都不如那个家伙强大。”
  江城缓缓点了点头，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林婉儿不可能让龚哲一个人上车，他们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打开了前往那辆公交车的入口，然后将龚哲，还有一众冰封门徒全都送了上去。
  林婉儿曾经暗示过他，他们有办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江城当时想问清楚，但林婉儿回避掉了这个话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老会长的领域内必定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甚至就连公交车内的“乘客们”都无法置身事外。
  从老会长身上出现了伤势一事就能反映出这场战斗究竟有多激烈。
  想到这里，江城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中年男人不苟言笑的脸，自己没有见过夏檀，可如今的龚哲和曾经的夏檀何其相似，纵然前途未卜，他们全都毅然决然的选择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20年前的夏檀和他率领的抵抗军，如今的龚哲和他带领的一众冰封门徒……
  历史惊人的相似，没有所谓绝对的英雄主义，但在历史的重要分界线上总会出现那么几个精才绝艳的人物，驱逐邪祟，匡扶正途。
  曾经的夏檀是，如今的龚哲亦是，龚哲自己肯定也清楚，面对老会长他们毫无胜算，但这样可以为剩下活着的人争取时间，创造机会。
  老会长曾经被夏檀以及抵抗军重创，如今又被龚哲带领的冰封门徒击伤，这样的伤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弥补，所以……所以就给他们创造了机会，江城有种预感，等不久后再与老会长相见之日，便是最终决战之时。
  如今守夜人现任会长已死，等这个消息传到外面，无疑是对剩余守夜人顽固派的巨大打击，有无在，再加上林婉儿率领的深红，洛老先生率领的暗军，以及最重要的国家力量介入，收拾掉守夜人的残余势力不是难事。
  那些残余势力充其量会造成一些麻烦，造成一定范围内的恐慌，但终归大局已定。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还是老会长，他们对老会长的实力，以及能力几乎一无所知。
  那辆鬼车只是老会长扭曲现实的工具，绝不是它的全部。
  对于这个问题，水老爷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之前出手的那个……那个东西，死掉的会长身上的力量就是它给予的，我能感觉的到，它们之间的能力有一部分共通之处。”
  会长的攻击手段他们见识过了，就是那股黑气，其中蕴含着最恶毒的诅咒以及最深层次的绝望。
  不过水老爷似乎瞧出了众人心中所想，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异常慎重，“你们小瞧他了，他最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控制，那座鬼楼中的人生前都掌握着不俗的力量，有些甚至我对付起来都觉得棘手，可会长他不但可以将他们制成傀儡，最可怕的是还能随意剥夺他们的能力，然后将这份能力馈赠给其他人。”
  顿了顿后，水老爷又补充，“当然，这不是馈赠，是诅咒，这样获取而来的力量带有极大的后遗症，反噬程度也会更加可怕。”
  听到这里，就连胖子也全都理解了，难怪郭大将军他们会短期间内组建起一支门徒部队，原来这都是会长强行抽取楼内其他门徒的能力所授予他们的。
  可这种另类获取门的方式所产生的后遗症也十分可怕，郭大将军他们面临比一般门徒更强烈的反噬。
  而镇南侯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也是受了会长的蛊惑，接受了一扇本不属于他的门，获取了力量的同时，也注定了凄惨的下场。
  如今最后的敌人已经出现，老会长的可怕有目共睹，普通的门徒，甚至是诡异完全无法与之抗衡，江城看向水老爷，他有请对方加入的打算，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下一秒，水老爷先开口了，他直白道：“江小子，说心里话，老爷我不喜欢你，你鬼心眼太多，可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这位无小兄弟，最重要的一点，是恩人决定站在你们这边。”
  水老爷苍老的眼眶泛红，眼泪吧嗒吧嗒的向下滴，“老爷我有愧啊！当年我知道恩人身体有伤，我想要护送恩人安全离开，可恩人他……恩人他不许，现在想想看，恩人一定是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东西的对手，他怕连累我，连累我一块送死！”
  水老爷哭的情真意切，江城不禁感叹，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诡异居然比人都重感情。
  水老爷狠狠擦了把鼻涕，然后随意往身上一抹，坚定说道：“所以这次老爷我助你们一臂之力，恩人的仇不能不报，就是刀山火海，老爷我也陪你们闯一闯！”
  第1525章 修罗场
  “水老爷仗义！”槐逸也被水老爷的精神所感染，和之前跳着脚骂的那个槐逸判若两人。
  “前辈高义！”江城拱手，这一刻的水老爷不由得让他满怀敬意，有了水老爷加入，他们面对老会长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从之前的战斗来看，想要对抗老会长，普通门徒，甚至是一般的诡异根本不够看，只有顶级诡异尚有一战之力。
  算上水老爷，还有无与大河娘娘，江城如今身边已经汇集了三位顶级诡异坐镇，如果再加上对胖子许下诺言的文昭，那么四位顶级诡异组成的阵容堪称恐怖。
  水老爷对着江城点点头，“江小子，你过来，老爷我送你一件信物。”
  江城走上前，吴盈盈紧跟在他身后，水老爷见到这一幕后不禁苦笑，“女娃，你放心，老爷我说话算话，就算看在恩人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加害你家情郎。”
  “什么情郎，是嫂子！”槐逸嚷嚷起来，“嫂子你别担心，水老爷前辈是个讲究人。”
  闻言吴盈盈脸颊上染上一抹绯红，胖子看到这一幕深吸口气，果然语言是一门艺术，槐逸这小子瞧着就机灵，难怪被困在公交车这么久，非但没有瘦下来，居然还隐隐胖了一圈，这声嫂子就是他在车上的依仗。
  等江城走到水老爷身前，水老爷心一横，就伸手摸头，看样子是想再扯一根嫩苗下来，江城立刻拦住了他，“使不得！”江城看着水老爷头上仅剩的几根嫩苗，愈发觉得可怜，“那个……别薅了，就剩下1，2，3……6根了，就没有别的纪念品……不不，信物了吗？”
  水老爷表情异常纠结的摇摇头，闷声道：“没了。”
  “哦，那你薅吧。”江城松开手。
  水老爷咬着牙又扯下一根，整个人疼的一哆嗦，紧接着将这根嫩苗打了个结，别看水老爷不修边幅，但手出奇的巧，没一会就用嫩苗编织出一个手环，想要给江城戴上去。
  可意外的是，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水老爷诧异的抬起头，正对上无的那双眸子。
  无伸出手，明摆着是要水老爷将信物手环戴在他手腕上，水老爷愣了愣，脸色随即变得激动起来，“好，给你最好！就算是……就算是给恩人了！”
  水老爷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江城却在心中暗叹口气，他知道无才不在乎这些，他只不过是担心这手环有什么说法，担心以后对自己不利。
  在手环戴上后，无就立刻收回手，貌似是不想再与水老爷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水老爷看起来倒是没想那么多，依旧激动的交代着：“小兄弟，将来一旦有难，就扯断手环，老爷我收到消息后会立刻赶过去相助。”
  江城心头立刻浮现出一个设想，如果在现实世界扯断手环，水老爷是否会收到消息，但几秒钟后，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设想，水老爷虽然强，甚至实力上不输于大河娘娘文昭这样的公交车上的执法者，不过说到底，他终归也是老会长领域内的囚徒，既然是囚徒，那么自然就没有独自冲破领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