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袭

  5分钟不到，就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等到大家都睡熟后，江城推开门，走了出去，邵童喝干了杯中茶，也随之走出。
  胖子观望了一阵，确认大家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后也蹑手蹑脚的跟着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轻轻虚掩上。
  可胖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将门关上后，房间内的鼾声也随之消失，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江城站在院子中，视线投向东方，远处的太阳逐渐升起，即将接管这新的一天。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叫我出来，你就不怕剩下的人起疑心？”邵童走到江城身侧，视线玩味的扫了眼身后的厢房，“那些人也都是人精，他们没有一个睡着的。”
  “明目张胆总好过偷偷摸摸，我有话要问你。”江城开门见山。
  之前谈合作的时候时间有限，江城没有彻底搞清楚陆琴邵童的目的，只知道他们是守夜人派来对付自己的。
  察觉到二者之间微妙的气氛，胖子也打起精神来，这件事不只牵扯到他和医生。
  “是谁派你们来的？”江城问。
  “守夜人。”邵童回答：“来的那个人身份不一般，所有人都很尊重他，确切说是恐惧他，可惜我没有记住他的脸。”
  江城忽然想起林婉儿，她的能力与邵童的很相似，“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尽量不动声色。
  邵童摇头，“不知道。”
  “你拥有改变人记忆的能力却连一张人脸都记不住？”
  江城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锋芒，邵童对此解释：“我的能力就是他所赋予的，那是个极端可怕的家伙，对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女人。”
  江城眉头一皱，“说下去。”
  邵童嘿嘿笑道：“那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只不过她受了伤，已经陷入昏迷，她叫林鸳。”
  顿了顿，邵童抬头盯紧江城的眼睛，“不过对于你来讲，应该更熟悉她的另一个名字，林婉儿。”
  “她是我的姐姐。”
  江城不喜欢被邵童牵着走，他要自己掌控节奏，邵童很明显是要用手中的信息与自己做交易。
  邵童嘴咧咧开，笑容愈发肆意，仿佛已经看穿了江城这个人，“真的只是姐姐吗？她是你们的教官，一手将你们抚养长大，她是深红的缔造者，不过或许你们也并不感激她，因为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至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小城，你说我说的对吗？”
  邵童突然换了一副口吻，眼神中显露出的温柔令江城猝不及防，因为这完全是林婉儿才会做出的。
  可下一秒，仍在微笑的邵童就狠狠挨了一耳光，力量之大直接将邵童抽翻在地。
  “不要学那个人和我说话，你不配。”
  江城收回手，眉宇间多出了一丝暴虐，他蹲在气喘吁吁的邵童身前，用手揪住他的衣领，让他与自己对视，“少自作聪明，你的处境比我更艰难，你出卖了陆琴，你是守夜人的叛徒，他们不会放过你，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邵童伸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明白，所以我是死心塌地的与你合作，江城，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没有退路了。”
  胖子此刻急的不行，他不希望林婉儿有事，“邵童，林老板……林婉儿她怎么样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邵童想要扭过头，可衣领被江城紧紧攥着，呼吸都成困难。
  “这……”邵童瞧着江城，随后指了指被江城抓住的衣领。
  几秒钟后江城才松开手，邵童扭过头，对着胖子开口：“林婉儿她没事，那个人窃取了她的一部分能力，然后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为了不引起你们的警觉，守夜人没有杀掉她，而是又找了个机会将她放了回去。”
  “她的卧底身份已经暴露，她是生是死对于守夜人的计划影响不大了。”
  “因为我继承了她的一部分能力，所以我也可以读取她的部分记忆，在她的记忆中，你们两个人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还有深红中的其他人。”
  第1461章 第二个深红
  简单思考一遍，江城就知道邵童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当初他们发现林婉儿的时候是在西歇明山的一处山洞中，林婉儿陷入昏迷。
  如果那时候守夜人想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胖子忍不住追问。
  邵童盘起腿，索性就那么坐在地上，视线玩味的在胖子那张脸上打量，“杀掉你。”
  “只是杀掉我？”胖子一愣，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份面子，守夜人如此大张旗鼓，难道只是为了他而来？
  值得守夜人如此大动干戈，换做是医生还差不多。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了，守夜人也信不过我，我只是他们手中的工具，一件工具只要用起来足够趁手就可以了，没必要知道太多。”邵童从容说道。
  不过片刻后胖子回忆起了上个副本中报纸男最后的忠告，他和医生互为阴阳，在他的身上有另一个医生的存在，他是决定医生是否陷入深渊的关键。
  “这些还是进入任务后我才知道的，陆琴告诉我，你们关系很好，只要杀掉你，就能让江城精神崩溃，而这时就需要我出手了，我会趁机利用能力侵入江城的意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取代他，成为这具躯体新的主人。”邵童突然说。
  这番言论着实惊到了胖子，“可守夜人最终是想利用他，即便你成为了他，那你想过你的下场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邵童闻言笑出了声，“谢谢你王富贵，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摆脱他们的控制，而陆琴就是我最好的投名状。”
  在之前的任务中，正是有了邵童的帮助，他们才能给陆琴下套，从而兵不血刃的杀掉了她，为接下来的任务解除了隐患。
  “我有个问题。”江城忽然问：“你说你接受了林婉儿的一部分能力，这个过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邵童的笑脸微微一变，随即变得阴沉起来，貌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半晌后才沉闷开口：“何止不容易，简直是九死一生，这种转移能力的过程堪称恐怖，我想我不是第一个接受这种馈赠的人。”
  “不是第一个……”胖子心里突然有点慌。
  邵童一点点解开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而令胖子诧异的是邵童的胸膛上布满伤痕，伤痕很新，甚至有些看起来才刚刚结痂，但密集程度令人心惊。
  “我说过，接受能力的过程九死一生，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就像是遭受了凌迟。”邵童回忆着，眼中充满绝望，“在那里我绝不是最可控的那一个，也不是天赋最高的那一个，所以这种重要的任务能轮到我就只有一个答案。”
  “那些同样和你关在一起的人也接受了馈赠，但他们没能挺过去，他们都死了。”江城说。
  邵童攥紧拳头，脸色难看的点了下头，“没错，就是这样。”
  “和你关在一起的有多少人？”胖子好奇询问。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间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但从关押我们的地方来看，人数不会很多，呵呵，毕竟我们都是怪胎，这个世界……又能有多少我们这样的怪胎呢？”
  闻言江城忍不住皱起眉，因为邵童的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而他口中的怪胎貌似也包括自己。
  突然，江城眼神一凛，“你所说的关押位置在什么地方？”
  下一秒，邵童眯起眼，一股复杂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对于面前的江城貌似有股说不出的感情，“江城，你也想到了对吗？你是个聪明人，你也是个怪胎，我们都是一样的。”
  江城脸色终于阴沉下来，“回答问题！”
  邵童向后挪动身体，最后靠在树干上，叹口气后神色陷入回忆，“那是个完全被水泥覆盖的地方，冰冷的让人绝望，和监狱有些像，有高耸的围墙，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说那是被神所遗忘的地方，他们称呼那里为疗养院，目的是治疗我们这些病人，但有位同伴悄悄告诉我，那里还有另一个名字，叫13区。”
  “13区……”
  这熟悉又冰冷的字眼瞬间刺痛了胖子的心，他望着眼前的邵童久久说不出来话，他没想到，这个曾经看起来让他极度厌恶的男人居然来自那个地方，他印象中的那个家。
  “所以……你们也是深红，新一代的深红。”江城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了心情。
  不料这一次邵童却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们没有名字，也没有代号，但我想我们的作用和曾经的你们相似，都是替守夜人擦屁股，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只不过有了你们的教训，这一次守夜人学聪明了，他们不再让被囚禁的成员之间有过多的交流，所以我们这些人之间并没有感情维系，大家都只是渴望离开那里，为了离开，即便杀光同伴也在所不惜。”
  “他们为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位医师，我们私下里都叫他们饲养员，或者是驯兽师，毕竟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能离开13区，这样的我们和动物园中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邵童自嘲一笑，“不，怕是还不如那些野兽，他们至少有自杀的权利，而我们连这点东西都没有。”
  邵童的情绪很平稳，思路也清晰，他平静的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胖子完全能感受到此时那张平静的脸下所隐藏的惊涛骇浪。
  或许……或许在离开那座监牢的那一刻开始，作为驯兽师的陆琴的死就已经注定。
  “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来自守夜人十三家族中的哪一家？”江城询问，他希望了解的更深入一些。
  “我没有名字，或许曾经有，但我不记得了。”邵童顿了顿，“我就当他们死了。”
  江城沉默了，他完全明白这句话中他们两字的份量，类似的情绪他曾经感受过，相比于其他深红成员，他是幸运的，在他的记忆中始终有一个叫作林婉儿的人陪着他。
  就算是欺骗，那也是好的。
  第1462章 谁
  江城没想到的是，深红计划非但没有搁浅，居然还被守夜人继续沿用下去，看来为了所谓的新世界他们已经谋划了太久太久。
  新一代的深红，老一辈臭名昭著的强者，再加上守夜人自己的底蕴，以及老会长的公交车，这些年守夜人所积攒下的力量堪称恐怖。
  并且在某种极端条件下，构成了对庞大国家机器的不对称优势，这些家伙并不会选择正面对抗，他们只会藏在阴影中，各大城市中无辜人的生命就是他们的筹码。
  江城逐渐收拢回思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有关春神湖上的那座鬼楼，你都知道些什么？”
  通过之前的交流，江城大概猜出了邵童口中那位神秘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守夜人的现任会长没错了。
  因为钱莫问的事情无曾经见过那位会长一面，可最后没有打起来，回来后的无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根据江城对无的了解，他也颇为忌惮那位会长大人的实力，否则肯定会将他留下来。
  西歇明山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佐证了江城的猜测，无虽然侵入了现任会长所营造的梦境，可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烈。
  这一次邵童松了松肩膀，收敛起情绪，望向江城的眸子十分淡然：“江城，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知道一些东西，而且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这些东西对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很重要，但我现在不会说，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我信不过你，就像你信不过我一样。”邵童态度直白，“我完全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保障你和你朋友的安全，你在榨干我身上的信息后很可能会对我下手，你会让我给你们趟雷。”
  “但我劝你想清楚，如果我死了，那么我所掌握的信息也就石沉大海，我敢保证，你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江城忽然笑了，“邵兄弟你这是在说什么，从你弃暗投明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们的朋友。”
  饶是邵童这样的人也被江城的厚脸皮所折服，如果不是脸颊还火辣辣的疼，他甚至会怀疑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态度温和的年轻人给了自己一耳光。
  邵童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该有的强硬后，态度也必须缓和下来，他吐口气，“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可以保证，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将我掌握的线索都交出来，毕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死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还有，如果真的能活下来，那么出去后我不再会介入你们和守夜人的战争，我只需要你们帮我搞一套新身份，然后放我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好。”江城想都不想，答应的很干脆，“这些要求不过分。”
  这下倒是邵童犹豫了，毕竟他脑海中有一部分关于江城的记忆，而在记忆中江城对于承诺的态度十分迷幻。
  就在邵童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江城率先开口：“天快亮了，邵兄弟忙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
  等到邵童推开门，走回厢房后，胖子迫不及待看向江城，“医生，邵童这小子挺贼啊，不见兔子不撒鹰。”
  江城抖了抖衣服，侯府内这时候的露水很重，衣服被打湿了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谁也不是傻子，自保是人的本性，他做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