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玉娇还怨着裴疆, 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其实说得更明白些,是她自个有点不大敢见他,一见到他,心乱跳得厉害, 也控制不住的脸红耳赤。
可虽是如此, 第二日还是乖乖的一块同桌吃早膳, 午膳, 晚膳。
午膳之后还一块在院子外的亭子坐了好一会尔。
玉娇暗暗说服自己。这是必须要做戏的,也必须要做好来的, 决然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胡闹。
虽是深秋, 但淮州偏南方,除了晚上会冷一些外,白日里也算是凉暖适中。多穿了一件衣裳,所以坐在亭子中也不会寒凉。
桑桑沏了一壶碧螺春, 分别给玉娇和裴疆倒了一杯。随后再偷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和未来姑爷。
这氛围有些不大对呀。
主子这大半日下来,对未来姑爷连个正眼都没有。而未来姑爷的目光则甚是坦然的一直盯着主子瞧。
明明这未来姑爷是个冷脸的,连那双眼眸平日里更是冷冷冰冰的,即使是现在也像那池塘的水一样, 没有半点的涟漪。可不知为何, 桑桑就是觉着这未来姑爷瞧着主子的眼神似乎都能滴得出甜水来了。
这感觉与前一个月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到了。
且说裴疆既能把话给说开了,就不担心玉娇会对他置之不理。说开了之后, 最重要的便是再也不用为了遮掩眼中的情绪而如以往一样,见到她便垂下眼眸。
因此, 裴疆的目光很明显, 没有一丝遮掩。
明显而直接, 让玉娇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被看了大半日, 玉娇不仅耳根子红了半日,就是坐立都觉得难安。实在忍受不住了,咬了咬唇后,才抬眸暗暗的瞪了一眼他。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瞧了?”
见玉娇终于肯与自己说话了,裴疆唇角有了一丝很浅的弧度,如实道:“不由自主就看着了。”
亭子中的几个丫鬟听了,都忍不住抿唇而笑。暗道这姑爷虽看着冷冷冰冰的,但却不曾想也是会说甜言蜜语的。
玉娇一时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婢女在笑,继而很是忍耐的说:“那就不能歇一会么?难道你的眼珠子不会累不会疼吗?”
谁知裴疆竟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摇头:“不累也不疼。”
“噗……”也不知是哪个婢女忽然就笑出了声。
玉娇抬头扫了她们一眼,才发现她们一个个竟都在憋着笑!
一个个都被她惯得胆子大了,连主子都敢笑话了!
玉娇恼道:“你们再笑,我便扣你们的月钱!”
几个丫鬟连忙止住笑意福了福身子,随后一个个脸都憋得红红的。
玉娇收回了目光,瞥了眼桑桑:“你也一样。”
桑桑忙把往上扬的嘴角给拉平下来,紧紧的抿住唇。
玉娇心里乏力,连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哀怨的看了眼裴疆,真想理直气壮的与他嚷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但不能说呀。昨日去寻了父亲才知道这府里边也不安全了,一句错便全盘皆输,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裴疆,更有整个玉府。
虽说吴维迟早都会对玉家出手的,但这也是约莫一年之后才会发生的。
这时间本就不长,每一刻每一息都至关重要,为了能让父亲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运筹演谋,她一点儿都不能拖后腿。
也绝对不能让吴维提前对玉家不利!
玉娇信父亲有能力避开,所以她也得好好得配合起来,别因一时冲动让隐藏在玉家的人瞧出了端倪。
想到此,再看向裴疆,心态也跟着变了。
玉娇心说看就看吧,她又不会因他多看几眼而变得难看,更不会少了一块肉。
*
连着被裴疆肆无忌惮的瞧了几日,玉娇也习惯了些,不再如第一日那般坐立不安了。
昨日父亲说第二日要带裴疆出门,玉娇才暗道自己终于能喘一口气了,也不用早起小半个时辰来梳妆打扮了。
自打裴疆爱盯着玉娇瞧后,玉娇便日日都早起了小半个时辰来做打扮。
玉娇何时这样在意过自己的外貌了?
就是连往年沈宏敬来玉家做客时,她也不曾在打扮上这么费心过。
可以往沈宏敬也没有像裴疆那样肆无忌惮,且甚是坦然的盯着她瞧。而则是裴疆一有闲暇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娇觉着若是不装扮得好看些,他看久了之后岂不是能把她容貌上的缺点都给看出来了?
如此想着,玉娇觉着自己在意装扮,也甚是合情合理。所以向来爱睡懒觉的她,也不用桑桑一而再三的催了,几乎一到时辰就自个从床上爬了起来。
主子的这般变化,桑桑也看在了眼中。暗道自家小姐还真的是对这未来姑爷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仅性子定下了许多,也更加爱装扮自己了。
这不,今日裴姑爷一不在府中,小姐便无精打采,连梳妆打扮的兴致都没有了。
见主子恹恹的坐在窗户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桑桑便提议道:“小姐许久不出门了,今日天气甚好,要不出去逛逛?”
闻言,玉娇抬头看了眼窗外,天气确实甚好。
想了想自个好像是真的许久未出去过了,也就应了声好。
玉娇没有什么想买的,也就是想着出去逛逛,散散心而已。
闲逛之时,忽然想起吴维邀请裴疆去他营中的事情,虽然这几日还没有消息,但玉娇这心里边总有些不安。
那晚父亲说裴疆必须得受伤。回去后,玉娇细细琢磨了一下,也有了些头绪。
吴维存心是寻裴疆麻烦的,若裴疆全身而退,又或者说裴疆在他营中出了风头而落了他的脸面,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唯有裴疆受伤了,他才高兴,才会让看轻裴疆,不把裴疆当一回事。
可玉娇不想看到裴疆受伤。想要叮嘱他在那军营中时就随随便便受些轻伤,也就是看着摔得重,却伤得轻的,做做样子就成的。
但因这几日有些不敢与裴疆说话,自然也没有嘱咐。
玉娇琢磨了一下,起了给裴疆买些防身用护具的心思,随即与桑桑说:“我们去一趟打铁铺子。”
淮州的小铁铺没有什么护具,所以玉娇直奔了最大的铁铺,不仅买了护手肘和护膝,更花重金挑选了一把好刀。
东西买齐了,玉娇只想早早把东西给裴疆,所以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
看着东西都搬上了马车,正要上马车之时,却忽然打了个冷颤。
桑桑问:“小姐,怎么了?”
玉娇转回头,前后左右看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也就摇了摇头,“没事。”
许是她多心了吧?
而此时铁铺二楼中,窗户开着半条缝。而窗户后边站了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维。
吴维有谋反之意,自然需要用到兵器。兵器锻造声音极大,容易让人发现,所以他便在这淮州城好几家铁铺的地下建了地室,白日铺子上边打着铁“呯呯”作响,也从而掩盖住了地下的打铁声。
谁又会想到他会在这铁铺之下打造兵器?就连这些铺子也没有人知道是他在操控。
这时吴维的侍卫从外边进来,见主子往楼下瞧,便也凑过去瞧了一下,见到那马车旁的女子,有些惊讶的道:“那姑娘不是大人在桂花园赞过明艳夺目的那位吗?”
长得好看的,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深刻的记住了。
侍卫问:“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个人查查这姑娘是哪户人家家的千金?”
见那姑娘上了马车,吴维才收回了目光,笑了笑:“不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女人的事暂且先搁置。可去给玉府送信了?”
侍卫点头:“送了,只是刚好玉盛与那玉家未来姑爷都不在。”
吴维点了点头,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比起感兴趣的女人,吴维现在更想试一试那气势强悍的裴疆。
看他是不是真的如那猎场之人说得如此的厉害,若真有这么厉害的话,那这人成了玉家女婿,就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
再说玉娇回到府后,就听下人说那总兵府给裴姑爷送了一封信过来。
玉娇一听,彻底懵了。
待傍晚裴疆回到院子的时候,才发现玉娇来寻自己了。
玉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敢不敢见裴疆之类的,只巴不得他快些回来。所以在他院子中的厅子不安的来回度步了半个时辰。
见裴疆回来了,才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随后走上前低声询问:“现下有没有在偷听?”
裴疆摇了摇头,也没说那些人会闲得日日来偷听,只道:“天还未全黑,他们不好藏。”
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在厅子中桌面上的防具与刀。
玉娇听他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脸色担忧的把袖中的信拿出来递给他,与他说:“今日那吴维给你送信过来了。”
裴疆淡淡的点头:“方才回到府中的时候,听福全说了。”
说着拿过了玉娇手中的信,从容的拆卡,随后大致扫了一眼下来。
裴疆早也不是那个“可能不识字”的裴疆了,不过是个把月,都超过玉娇这些年来认的字了。
玉娇有些焦急的问他:“上边都说些什么了?”
裴疆放下信,眼眸幽深的盯向玉娇,声音略低,“娇儿你在关心我。”
语气甚是肯定。
玉娇瞪了他一眼:“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又不是真没心没肝的,是我连累的你,我自然不可能不关心你的死活。”
她都这般的不安了,他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存心想看她为他自个着急的模样!
“信上到底都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玉娇越发焦急的催促。
玉娇焦急,裴疆却很是淡然从容的道:“不过是说明日卯时到辰时之间会有人来接我,随之与他一同去军营。”
玉娇虽然早已经猜到了信中的内容,可听裴疆再这么一说,脸色还是白了一白。
沉默了一晌,才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便自然而然的拉起裴疆的手,说:“你随我来,我今日给你买了些防身用的护具。”
边说边拉着裴疆走到了那放着那些护具和刀子的桌子前。
正想松开手去拿桌面上的护具给他瞧,谁知裴疆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玉娇一惊,想要把手抽出来,可他却不肯松。
转回头恼他,“你做什……”
可转回头之时,在看到裴疆黑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且望着自己的时候,玉娇便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来着。
裴疆那低沉如昔且醇厚的嗓音落入她的耳中。
“你关心我,我这里跳得很快。”说着,把玉娇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咚咚咚……
确实是很快很快,但玉娇怎么觉着她的心跳反而跳得得更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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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会抓一下前边章节的虫子,所以有可能显示又修改,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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