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
半个小时后。
秦谙习到了慕淳的住处,心情颇佳地走向电梯厅。
“先生,请留步。”物业的女值班员认出了他,立刻从服务台后走出来,拦在了他面前,看见他那张脸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请问您找哪位?”
秦谙习停下脚步,脸上习惯性地堆起温和有礼的笑容:“你好,慕淳小姐她让我来帮她取点东西。”
值班员面露难色:“秦先生是吧?我记得您。非常抱歉,慕小姐之前特意交代过,尤其是您,没有她亲自确认,绝对不能放行。”
上次就是因为她信了这位说是慕小姐弟弟,结果第二天接到领导电话,被训得狗血淋头。
秦谙习的笑容不变,语气甚至更加温和:“我理解你们的职责。这样,你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话确认,是她让我来的。”
值班员将信将疑地回到服务台,拨通了查询到的电话,眼睛还警惕地瞟着秦谙习。
秦谙习走后没多久,就有护士来查房,慕淳朝她借来一个电源插头,将手机放下,去了窗边。
车流,建筑,行人,琳琅满目。
感觉她已经好久没出去了……
外面阳光很好,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
说起来,虽然开刀很遭罪,但这段时间难得的清闲。
铃——
“喂?”
*
“慕小姐,抱歉打扰您。大堂这里有一位秦先生,说是您让他来帮您取物品…啊,好的好的!明白了!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值班员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混杂着惊讶和困惑,走过来,态度恭敬了许多:“不好意思先生,误会一场。业主确认了,您请进,需要帮您刷卡吗?”
“不用麻烦,谢谢。”秦谙习微笑着点头致意,从容地走向电梯,仿佛刚才的阻拦只是一个小插曲。只有微微握紧的行李袋提手,泄露了他的不悦——她竟然真的这样严防死守他。
来到她的楼层,用密码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她的淡淡冷香扑面而来。
秦谙习反手关上门,几乎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卧室。
就像他第一次来时的感受,这个家没有人味儿,卧室也简单到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让人感受不到温暖。
他的目光锁定了靠墙的衣柜。
打开衣柜门,里面整齐地挂满了各式衣物。他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衣服,最终停留在一件真丝睡裙上。
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在眼前浮现,这上面似乎还留存那夜她在身下时的温度。
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织物中,呼吸变得深重而急促。
上面沾染的,是独属于她的气息。这味道让他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奔涌,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和占有欲席卷全身。
他真是像个禽兽一样,要不然怎么会对一个病人在手。
慕淳对他的容忍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多,让他忍不住要去探探边界在哪里。
“姐姐…”他低声喃喃,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扭曲的眷恋:“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只有我。”
他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才慢慢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但眼底的偏执并未散去。
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很适合她,他挑了一些色彩温暖的,她不愿意给他好脸色,至少让他从另一个角度见到柔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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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淳实在无聊。
傅明安那家伙也是,这几天竟然人影都不见,甩手把她交给一个高危的家伙。
可能由于盯着天花板打发时间过于乏味,秦谙习提着一大包衣物回来时,她一下打起了精神。
“我看看你都拿了什么?”
慕淳打开一看,都是她平时几乎不穿的,因为上班就要严整,那些漂亮的鲜艳的都放在橱柜里吃灰。
她换了一身比较宽松的衣服,顿时清爽不少。
秦谙习看见她走出来,眼睛缓缓张开了一些:“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一套鹅黄色的运动款休闲服而已。
他那种眼神,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穿了什么惊艳的高定。
装模作样。
床头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她走过去一看,电已充满。
虽然有两天没看手机,但是也没有什么工作上得事情需要她处理,看来在她住院这几天,傅明安全揽下来了。
她正想要给沉倾叶打个电话,一个有备注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下意识看了眼秦谙习的方向,那家伙似乎并不觉得科普读物无聊,看得津津有味。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急切又稚气的女童声:“妈妈,是我!”
这个声音好像是甜甜的蜜酪融在她心上,慕淳立刻展露笑颜,声音也带着刻意的宠溺:“呀,是言言呀,想妈妈了吗?”
秦谙习要翻页的手顿在那里,抬眼看过去,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淳。
慕淳挂了电话,心情很好,余光里,秦谙习目不转睛的盯着读物,翻到那一页好像就没再动过。
她心情好到要哼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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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糟糕的经历之后,慕淳终于可以正常排尿。
在医院又持续待了两天之后,下午正直烈日悬空,慕淳出了院,秦谙习当然不知道,所以在他心情愉悦地提着排队买的十全大补汤看见空无一人的病房时,心情糟糕到了极致。
慕淳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岗位,医生建议她回家后再休养几天,直到伤口感受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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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地下停车场灯光昏黄,空气里是浓厚的皮革味道。
傅明安停好车,拎着给慕淳买的进口水果和一些滋补品走向电梯厅。
在拐过一根承重柱,他意外地看到一个人影正倚靠在墙边,指尖一点猩红明灭。
走近些,他认出那人竟是秦谙习。
“……秦先生?”
傅明安有些惊讶,“你也来看慕总吗?”
秦谙习闻声抬起头,看见他,眼神意料之外的煽动一下,脸上迅速扬起一抹惯有的略显疏离的微笑,他将烟掐灭:“哥?”
他声音平静的回答有些顿挫:“不是,我……住这儿。”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傅明安手里精致的礼品袋,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深处像刀锋一样锐利,但看在他人眼里,他笑容依旧温和。
那个地方,一个外人都可以行走自如,他却被拒之门外啊……
傅明安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以为姐弟两人关系有所缓和,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原来你们住一起啊?那太好了,慕总受伤,有家人照顾的话会方便很多。”
秦谙习的笑容却淡了些,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和无奈:“其实她不知道我住这里。”
他抬眼看傅明安,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哥,千万别告诉姐姐。要不然……她肯定会立刻赶我走,或者,自己搬去其他地方。”
傅明安心里一惊,心里一想也是,按照慕淳那个死犟的性格,没可能那么好说话,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没想到这对姐弟的关系竟僵到如此地步,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隐瞒,甚至到了恐惧被对方发现的住一个地方的地步。
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秦谙习似乎松了口气,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抬腕看了看表:“哥你快上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傅明安总觉得他说那句“时间不早了”时,眼中别有意味。但回头一看他笑容亲和,便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怪异。
“好,那我先上去了,回头见。”点头道别后就走向了电梯。
殊不知在他身后,秦谙习脸上的笑容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彻底消失,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不断上升的数字,下颌线绷紧,插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气场森寒得吓人。
一个男人,大晚上的,提着礼物往别人家里钻?
他心底翻涌着暴戾的冲动,却只能死死压住,无法当场发作,只能将这口闷气咽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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