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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他说到这里,又弹起来,从后面抱住纪槿玹,脸枕着他的后背。
      “你没事就好。”
      两周的时间,别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他俩留下的痕迹。主卧更是乱得没地方下脚。
      床单换了好几次,脏掉的床单都没来得及洗,全堆在地上。纪槿玹盯着那几套摞在一起的脏床单看。
      絮林后知后觉红脸害臊。
      他想起纪槿玹爱干净。他易感期的时候,自己根本找不到时间去收拾,当然也不可能让别人过来打扫,家里难免有点乱。
      絮林披了衣服下床,捡起那些脏床单就要去洗,一弯腰,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整个扑在地上的床单里。
      他颤悠着想爬起来,床单盖在他身上,他有些使不上力气,刚扯下罩在头上的床单,手臂被握住,他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
      纪槿玹扶起了他。
      “这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我马上……”
      纪槿玹打断他:“去休息吧。”
      “什么?”
      絮林自己看不到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多凄惨。如果他是omega,大概就可以去走法律程序状告alpha的恶劣暴力行径。
      纪槿玹捡起地上的脏床单,开始收拾。
      “……”
      絮林慢吞吞地跟在纪槿玹后面,看他十分耐心地将脏床单放进洗衣机,再将地上的一片狼藉一点点收拾干净。
      “要我帮忙吗?”絮林有点闲不住,问。
      纪槿玹看他一眼。
      道:“去躺着吧。”
      “……哦。”
      纪槿玹进到书房,冷藏柜里的营养剂已经全部清空,抑制剂也只剩几支,纪槿玹取出来,将抑制剂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这种抑制剂于他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
      他蹙着眉。是他的药剂出什么问题了吗?分明半年里都安然无恙,怎么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爆发。
      还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点。
      明明和絮林就快两清了。
      如今闹成这样,要怎么收场。
      两年,他没有碰过絮林分毫,就是想着最后和他分离时能两不相欠,可现在全部前功尽弃。
      所以他才讨厌易感期。
      像只没有脑子的野兽。
      丑态毕露,涎水横流,由欲望支配。
      被关在四面透明的笼子里,被一群人观察着他的丑态,记录着他的不堪,无人理会他的痛苦,他们只会将他的血液眼泪植入培养皿,日复一日地繁殖着他的痛楚,以此为他们的前途铺路。
      小白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可怜一只小白鼠痛不痛,死不死,只会被人当成笑话。
      一只小白鼠没了,就换下一只。
      努力生存着到最后的,往往是遭受最多痛苦的那一只。
      因为死不了。
      因为强悍。
      因为是纪槿玹。
      回到主卧,絮林没在床上。
      他倚在露台栏杆处,嘴里叼着烟,仰着头,惬意地吹着晨风。
      他身上披着的浴袍大敞,锁骨和肩头遍布星星点点的痕迹。纪槿玹留下的痕迹。
      走过去,拉开玻璃门,絮林看了过来。
      纪槿玹走到他身后,掀开他后颈处的发丝。他手里拿着一瓶喷雾,晃了晃瓶身,喷在他后颈处的牙印上。
      絮林乖乖低头让他动作,十分配合。
      冰冰凉凉的喷雾洒在脖子上,絮林说:“已经不痛了,不用喷药也没关系。”
      纪槿玹没应声,默默帮他喷药。
      絮林咬着烟嘴,问:“你好点了吗,还难受吗?会不会还有哪里痛?”
      纪槿玹动作骤然一停。
      他放下药瓶,半晌,沉声道:“好了。”
      “那就好。”他这么一说,絮林彻底放了心。他打了个哈欠,纪槿玹的易感期里絮林就没有好好睡过几觉,一个是他担心纪槿玹的身体,睡不着,一个是因为纪槿玹没有时间给他睡。
      精神一放松,整个人就软了。
      “去睡吧。”纪槿玹拿走他叼在嘴里的烟,冲屋里扬了扬下巴。
      “好吧。”往屋里走的时候,忽地想到什么,他又回头对着纪槿玹说,“不准趁我睡觉不说一声就走了。”
      纪槿玹点点头。
      絮林这才一瘸一拐地进了卧室,被子一裹,真睡了。
      纪槿玹手里夹着絮林抽了一半的烟,轻纱似的烟雾向上飘散,消弭在空气中。
      烟嘴湿漉漉的,留着絮林的牙印。
      指腹揉上去,沾到一点湿意。
      絮林,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在易感期里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分明在他面前出尽洋相,那般粗鲁,强横,像只失了智的畜生,不是该讨厌他吗?
      絮林后颈上的咬痕那么深,当时的自己被alpha的本能支配,他想要标记絮林。
      beta不能被标记。
      他就一次,又一次,反复地想要将絮林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但他做不到。
      再优质的信息素,碰到无法容纳他的容器,就毫无用处。
      他把絮林的脖子咬成那样,絮林率先想到的居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去关心给他留下伤口的罪魁祸首?
      不是该被他吓跑吗?
      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易感期里他意识全无,完全可任人宰割。絮林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趁机求取他所需要的一切利益。
      可他没有。
      他只是完整地接受了纪槿玹的一切,体贴入微,无微不至,一个没有理智的alpha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知道,絮林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因此遭受到不可逆的影响。
      但他仍旧守在纪槿玹身边,用他的所有来帮助他。
      纪槿玹习惯了玻璃外无数双冷漠的眼睛,习惯了被绑在仪器上求死不能,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
      但他不习惯在这种时候,尝到被人细致关怀的滋味。
      絮林费力劳心地做这么多,就没想过最后可能一点回报都收不到吗?
      值得吗?
      为什么?
      透过露台的玻璃门,纪槿玹远远望到床头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
      他和絮林穿着一样的西装,站在一面绚丽的玻璃彩窗前。
      “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和你走到最后。”
      “我会成为你的家人。”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脑海里浮现出絮林亮晶晶的两只眸子。
      背景是医院白色的背景墙,絮林半张脸上敷着纱布,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身影轮廓泛着光,倒映在纪槿玹沉寂如死海的眼瞳里。
      絮林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白痴。”
      第30章 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指尖的烟一点点燃着,纪槿玹许久没动,积攒的烟灰快要烫到他的手指。
      纪槿玹低下头,碾熄烟头,走进屋。
      他站在床边上,俯视着沉睡的絮林。
      “絮林。”他喊了他一声。
      絮林毫无反应。
      他进了书房,从柜子里取出一粒药片,返回卧室,撬开絮林的嘴,将药片置于他舌下。
      指尖湿热,蹭过了舌头上的舌钉。
      絮林似乎在睡梦中觉得嘴里不太舒服,伸手在嘴巴上揉了揉,随即哼唧着转了个身,没有醒来。
      纪槿玹揉了揉湿漉的指尖,等了会儿。
      确认药效发挥作用了,他转身离开。
      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被絮林丢掉的钥匙。
      驱车驶离。
      他来到城郊的实验室,检查着自己的药物报告。
      半个小时后,宗奚也赶了过来。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他用力推开门,一进来就一脸不爽地询问一消失就是半月的纪槿玹。
      他没好气地指着实验室的摄像头:“要不是我看监控看到你,我到现在都还没你消息呢。”
      “我打你电话都不接,出什么事了?”
      纪槿玹头也没抬:“一点小事。”
      “少来,什么小事能占你半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里,宗奚霎时明白了什么:“你这阵子是和絮林在一起?”
      他倒抽一口凉气,又想到纪槿玹消失这么久,唯一说得通的原因……
      宗奚惊道:“你易感期了?你和他?!”
      纪槿玹抬头,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看他神色,宗奚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真相,愕然:“你这是闹哪出,你不是说等他伤好了,就和他分开吗……怎么现在又和他…”
      “闭嘴。”
      纪槿玹烦躁地扔下报告:“是意外。”
      宗奚觑了眼桌面上摊开的杂乱报告,问:“怎么,是你的抑制剂出问题了?”
      纪槿玹本来以为也是,所以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摇摇头:“不是。”
      他的药剂没有问题。
      “不是药物原因……那就是,你的身体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