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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让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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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其他的?
      哪里敢奢望那么多。
      客人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屠夫,连做个白日梦畅想一下都不敢,心下不是滋味。
      他喟叹着道了句:“箕裘之业……”
      屠夫不懂:“啥东西?”
      “子承父业的意思。”客人解释道,“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屠夫更加不懂,不过他倒是笃定了一事儿——这老东西还真识字,估计识字还不少!
      于是,他越发迷惑。
      这年头谁不尊重识文断字的人?
      老东西出去教教孩子读书识字都不至于混成这样,怎么会被月华楼买回去当后厨杂役?
      屠夫心里装着疑惑,可客人不想多说,再加上生意上门,只能收起多余的心思。
      他想着晚上带娃去找老东西,多带两斤好肉,整天吃下水也不怕吃出病。
      与此同时,混混也将沈棠带远。
      他先是走了一段大路,等沈棠注意力被引开,没了戒备,又建议绕近路往巷子里钻。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安静。
      沈棠终于有了几分明显的不安。
      问男人:“离客栈还有多少脚程?”
      男人回答:“快了快了。”
      又绕了两条巷子,沈棠再问。
      “你确定没有走错路吗?”
      男人不耐烦,此时距离目的地不剩几步路了,他自觉有恃无恐,声音拔高数度恐吓沈棠:“说是快了,小娘子如此心急作甚?”
      沈棠察觉不对劲,慌道:“我要回去……”
      男人嘿嘿一笑,不肯停下:“晚了!”
      一脚踢开门,冲院子道:“来生意了。”
      那是个非常偏僻肮脏的院落,院墙缝隙爬满杂草,隐约还能听到院内传来交谈声。
      沈棠作势要爬下摩托的背逃跑。
      刚落地,还未站稳就被男人大力往院内推搡。她重心不稳,脚下狠狠踉跄,又惶恐不安地扭头看着院中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女的道:“好生俊俏的娘子啊,赖头,你上哪儿哄骗来的,瞧瞧这细皮嫩肉的……”
      说着还上手要掐沈棠的脸。
      沈棠惶恐躲开,冲着名为“赖头”的男人怒目而视:“你、你你你不是元良喊来的?”
      赖头不理沈棠,兀自回答:“三两句话就乖乖跟着俺走了,生得好看可脑子不行。”
      女人身边的男人凑近打量沈棠的脸蛋,沈棠怯懦地往后闪退,惶恐欲泣。
      男人舔了舔唇,哼笑:“女娃要什么脑子?女人要有脑子,俺们生意还怎么做?晚些带她去月华楼看看,那边一直催着要好货。”
      女人忽略同伴的地图炮:“月华楼?那楼子里不都是小倌,要个丫头过去作甚?”
      赖头和男人相视而笑。
      猥琐在二人间流淌,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不懂,人家上门要货俺们给就行了。”
      “就是,女人少管那么多。”
      赖头推着沈棠肩膀,准备将她关进一间漆黑肮脏、散发着难言恶臭的小黑屋。
      沈棠脚下错步闪开。
      羞愤,咬牙切齿:“你们敢卖我?”
      女人嗤笑,眼神陡然锐利,上手要去掐沈棠的肉,口中威胁:“别说你一个小娘皮,就是天王老子家的娘子来了,俺们也能卖。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沈棠直接绕柱闪,一边绕一边眼尾泛红,骂道:“你们这么干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吗?”
      见沈棠越跑越来劲儿了,三人准备合力将她拿下,再好好毒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报应?”赖头啐骂,“老子就是老天爷!”
      “祈元良救我!”
      男人道:“喊破嗓子都没人救你!”
      这小娘皮挺会跑,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我好怕!”
      沈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院子就那么点大,沈棠很快被三人逼到死路,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娘子瑟缩着肩膀。
      下一瞬,脸上的惧色退去。
      “才怪!”
      蹬墙借力,长腿旋身横扫。
      第031章 市容
      院落内,两男一女双手被缚在身后。
      三人齐齐跪在沈棠脚下,抖得像筛糠。
      “刚刚是谁说自己是老天爷来着?”
      沈棠手中棍子挑起一人下颌。
      笑问:“是你吗?”
      被点名的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边摇一边不住地往后方闪躲,试图避开沈棠的棍子又怕她会暴起。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子,再加上被殴打,整个人都傻了。
      沈棠又用棍子挑起另一人下颌。
      “那是你?”
      被点名的人就是哄骗沈棠过来的赖头。
      “不细不细——”
      他声音带着哭腔,说话还漏风,整个人怕得眼泪花都要滋出来了。
      不怪他这么怕。
      沈棠那一记蹬墙飞踢,他连疼都没咂摸过味来,上下两排牙就被一脚踹掉四五颗,剩下的也在摇摇欲坠,牙床溢出的血糊满半张脸。
      之后的发展简直像做梦一般,他们三个大人被个黄毛丫头制服。
      毫无反抗能力!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也不是你?”沈棠眼尾泛笑,长棍挑着第三人,也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那是你?”
      女人毫不犹豫地出卖赖头,声音尖利大叫:“俺没说,俺真没说!是赖头说的!”
      沈棠视线落向赖头,眼睑微敛。
      “死到临头还撒谎,罪加一等!”
      一听到“死”这个字眼儿,赖头登时被吓得眼泪鼻涕齐下,跪在地上不住给沈棠磕头求饶。刚磕三下就被她用那根晾衣棍抵住,她漠然道:“瞧你还有几分悔过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立功赎罪的机会。说——除了我,你们用这法子骗来的无辜女子都去哪儿了?”
      她查了查,院子没其他被拐者。
      早知如此,她费这么大功夫做什么?
      “都都都都、都卖掉了……”
      赖头怕得舌头不受控制,说话打结巴。
      “卖掉了?卖去哪里了?一共卖了多少人?一共卖掉了多少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沈棠坐着小马扎,左脚虚放,右脚曲起,方便拿棍子的手能搭在膝盖上。
      她一连串的审问让赖头三个欲哭无泪。
      这问题他们怎么回答?
      不回答会死,回答了会死得更快。
      两个男人毫无头绪,生怕一个答错就被沈棠敲头,倒是那名女人心下有了猜测——她觉得沈棠是看多市井话本,向往游侠仗剑天涯的日子,毛都还没长齐就跑出来伸张正义。
      对付这种愣头青也不是没法子。
      她泫然欲泣:“小娘子误会俺们了,俺们就犯两三次错,真没干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沈棠冷笑:“两三次?其一次还让我碰上,你们有这个运气咋不去买福利彩票?”
      女人死咬这个说辞。
      “俺们是卖了不少货……但俺们这么做也是救人啊。”她小心用余光注意沈棠的表情,见她没有动怒才继续道,“俺们卖掉的都是正经买来的货,他们爹娘收了钱的。这世道,买人才花几个子儿,俺们只是猪油蒙了心智才犯了大错,以后再也不骗了!”
      沈棠一听笑了:“救人?”
      女人见沈棠能说通,登时生出希望,狡辩说:“这几年打仗,谁都不好过。家里生娃多的,那么多张嘴巴要喂,怎么养啊。要是俺们不买不卖,那些娃不是没吃的饿死就是被换给别家吃掉。被卖掉,好歹有去处有口饭。”
      沈棠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
      棍子抵着他们喉咙,冷笑着下最后通牒道:“少狡辩,交代!不然,这一棍子就捅进去,我的力道你们有体会,保证这一杆子能从前捅到后,再将你们三串一根棍子上。”
      她只稍稍用力,便在女人喉结位置留下一道乌青的印子,疼得后者嗷嗷直叫。
      “俺交代!俺交代!”
      “壮士饶命啊!”
      沈棠这才稍稍满意。
      屠夫时不时张望看向外边的日头,越看越心焦,紧张地搓着手,唉声叹气。
      “老东西啊,你说的到底灵不灵?”
      谁知客人笑着将打包好的荷叶提起,往街尽头的方向一努嘴,笑道:“这局,我赢了。”
      屠夫探出脑袋,往那个方向眯眼瞅了半天——因为工作缘故,他天未亮就开始宰货,时间一长就把眼睛熬坏了,稍远一些的东西就一片模糊——眯得眼睛都快抽筋,仍未看到。
      只注意到那个方向的人群骚动。
      直到沈棠走近,他才看清发生什么。
      只见那位俊俏的小娘子……啊不,小郎君,骑在那匹漂亮的骡子背上,口中咀嚼着什么,慢悠悠地晃了回来。
      她牵着一根绳,绳子串着两男一女——
      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