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我竹马带走！

  文理分班之后，文科班集中在了校南区，而理科班则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北校区。
  夏珠平日里能见到商曜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商曜的朋友越来越多，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不会像小初中那会儿，有事儿没事儿都来找她玩儿。
  她自觉是个蛮没趣的人，而商曜追逐的是有趣的生活。
  高三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帮语文老师去北校区的行政楼送一份文件。
  那天的阳光很好，她送了文件下楼，在二楼露台边遇到了商曜。
  很久没见了，他个子又拔高了许多，瘦削高挑。
  阳光照着他锐利的下颌，他侧着光，散漫地靠在回廊柱子边。
  有个穿短裙子的女孩，靠在他手臂旁仰头抽烟，白雾缭绕周身。
  两个人动作很亲昵，气氛暧昧。
  夏珠的心跳近乎停滞了两三秒，而商曜偏头是望见了她。
  她像个可耻的偷窥着，站在拐角处，一动也不敢动。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了几分轻佻，睨着她，粲然一笑，浪荡的气质散开。
  一整个下午，夏珠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谈不上伤心难过，一点儿淡淡的失落。
  商曜换了几个女朋友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所以从不主动去找他。
  因为任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个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想想多膈应啊。
  设身处地，夏珠自己都不会愿意。
  当然，这套道德的说辞是用来说服自己的。
  内心更深一层的想法是…她觉得只要自己不看见，言传就永远只是言传。
  那天下午遇到的女孩儿，跟商曜过去分分合合的几个女朋友一样，一水儿的性感成熟挂。
  他女友有社会上的，有御姐型，甚至听说还谈过一个大学的…
  夏珠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哪怕偶尔听到苏理理提及与他有关的校园八卦，说某某女生在大礼堂的晚会上当中告白之类的…她也不去多问。
  貌似不关心，实则就是逃避。
  那天下午放学后，夏珠还在教室里沉浸式刷题，忽然听到有个女生说：“夏珠，商曜说找你！”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班里的同学都听见。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天才校草的鼎鼎大名，哪怕是在不同的校区，也没人不知道。
  而那个女生更是因为刚刚和商曜说了话，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眉飞色舞，“他说他在外面等你！”
  夏珠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望出去，看到窗外走廊边的他。
  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日光照着他锋利的轮廓，低头看手机，睫毛的影子投在了眼睑之下。
  有种阳光美少年的既视感。
  夏珠放下笔，走了出去。
  “最近在忙什么？”看到她，他挑起下颌，仿佛从来没有疏远过，依旧是熟稔的语气。
  “三模成绩不理想，每天都要留下来上晚自习啊。”夏珠叹了口气，“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快高考了每天也能有时间到处溜达。”
  “需要爸爸帮你辅导吗？”
  开口没几句又要给她当爸爸，夏珠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
  话音未落，商曜直接拎着她走进了班里，来到位置上，自来熟地翻检了她的练习册和试卷。
  “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手捏到了她嘴唇边，制止了她不满的打断。
  指腹柔软，落到她唇瓣上，让她的耳垂蓦地一下，红了。
  他们都长大了，一个随意的触碰都会涉及到某些男生和女生之间的禁忌感，让人心潮起伏。
  和小时候的纯真和无邪，截然不同。
  但商曜还是一如既往，想碰她就碰她，丝毫不会顾虑这些…
  夏珠老老实实坐下来，紧张地转着笔。
  毕竟，他很久没有找过她了。
  “你最近很闲？”
  “嗯。”他翻了一页，纸页投了光。
  “你女朋友呢？”
  “你说哪一个？”
  “上次，看到你们在行政楼二楼…”
  商曜想了一会儿，似才想起那件事：“那个，早就分了，目前空窗。”
  “哦。”夏珠见他说得云淡风轻，感觉心里的一片羽毛也轻轻落了地。
  她继续转笔，速度越来越快。
  “我不盯你学习，怎么倒退这么多。”商曜显然对她数学练习册上一大片红叉不满，“文科数学已经简单到没眼看了，居然还会错。”
  夏珠：“还…好吧，能及格。”
  商曜揪着错题，挨个给她解析，讲完还会出同类型变种试题让她自己做一遍。
  夏珠感觉他这次过来纯纯是因为无聊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放下笔，问道。
  “没事啊，无聊。”
  果然...
  “谈恋爱就不无聊了。”夏珠轻描淡写说，“再找个女朋友呗。”
  “谈来谈去，也就那么回事儿。”商曜漫不经心说，“高中又不能上床。”’
  “……”
  夏珠差点让自己口水呛到。
  “你…不是谈过一个大学的女友吗。”她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像朋友一样问。
  商曜笑了下：“那个，倒是想跟我上，房都开了。结果我不知道怎么鬼上身，忽然想到你，没ying起来。”
  夏珠：……….
  “我没惹！你…你少扯我！！！”
  ying不起来还怪她了？
  真是一生背锅的小青梅吗。
  商曜薄唇边绽了笑：“别误会，就是想到你，忽然就没兴致了。”
  “……”
  有病吗，这种时候想她。
  夏珠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大概他们…永远只能当朋友了。
  那天下午，无聊的商曜给她讲了半个多小时的数学题，又被他哥们给叫走了。
  不过一周后，他给她送了本数学笔记过来。
  看字迹倒是他一字一字写上去的，也用红笔标注了重点，满满都是干货，只要夏珠稍稍用点心，数学成绩提升起来也挺快。
  高考如期而至，走出考场，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那晚，夏珠和朋友们在ktv唱歌，听说理科有几个班也包了这家ktv的包厢，但她没想到会走昏暗的走廊看到商曜。
  有女生眼含委屈地攥着他的衣袖。
  她的气质和商曜过往的前女友截然不同，一张瘦削白皙的巴掌脸，杏眼剔透，模样乖巧。
  显然，女孩眼底带了几分醉意，糯糯的嗓音也有让人心碎的哭腔：“我喜欢你三年了，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但我不行。”
  少年挣开了她的拉扯，明显眼底有厌烦。
  这种厌烦，夏珠感同身受。
  被喜欢的人讨厌，是一件无论如何都难以自洽的事。
  “说了很多遍，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那你喜欢过她们吗？”女孩借着酒劲儿，索性把想说的话，都说个清楚，“我不觉得你喜欢过她们，商曜，你根本不会喜欢任何人，你只是需要别人陪着…你真正发自内心喜欢过谁吗？！”
  话音刚落，他抬头，便望见了藏在阴影里的夏珠。
  她和这女孩一样，有一双乖巧清澈的眸子，如晨曦林间的幼鹿。
  夏珠被发现偷窥，忙不迭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商曜追上了她，很自然而然，轻佻随意地揽住了她的肩——
  “陪我去吃个关东煮，喝了一肚子酒，还觉得饿。”
  夏珠嗅到了他身上的醉意：“可是，我要回包厢了，等会儿班主任还要来跟我们道别呢。”
  “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商曜揪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他重要，当然是他，夏珠心里的天平从来没有摇摆过。
  可他呢，他的天平上却放了很多很多人…她只在其中占有一个小小小小的角落。
  就在这时，夏珠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好友添加信息。
  她划开屏幕，看到一个名字是“星星”的表情符号，添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