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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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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算
      “小姑娘,你要试啥?”
      那两个大叔极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是那个大姨的小孙女儿啊,大爷可告诉你,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那明月更是惊讶,“葆四,别给人添乱知道不。”
      “四宝。”
      姥姥的眼睛也睁开了,挣扎着坐起来,“这不是逞能的事情啊,知道吗。”
      看看,我还没说咋给人试呢,这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就全都来了.
      倒是朝阳姐擦干眼泪看着我说了一句,“小妹妹,你懂这些吗。”
      “是啊,你是小仙童?”
      那俩大叔真是越说越没边了,仙童,我还想当仙女呢,关键得能啊。
      见我不说话就要上前,姥姥没什么力气的伸手拉住我,“四宝,你跟姥说,是谁刚才在你耳边跟你说啥了,还是说你突然有了啥悟性了?”
      “没有。“
      我老实的看着姥姥张口,“刚才小讨厌没在我耳边说话,我也没有什么突然而来的灵感。”
      “那你怎么……”
      姥姥摇头,“不能胡闹啊。”
      那明月看着对面朝阳家的亲属看着我们这边的互动还是一脸疑惑,赶忙就开口解释,“那个两位大哥,还有那个大侄女,是这样的,我妈是我们村的大神,的确是懂这些的,阴阳道道可以说摆弄了一辈子,但是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好,就不咋看了,所以,你家这事儿,我妈就帮不了忙,她要给人看就得请仙儿,这个特别的耗力气……”
      “那你家这个小姑娘,也懂这些?”
      那明月瞄了我一眼有些不知道咋说的样子挠挠头,“我外甥女吧,她是我妈的接班人,就是说是下一代的领堂大神,这都是内定的,她也有师父,是我大舅,那绝对的隐士高人,可说实话啊,不是说我们不想帮你,俺家这孩子,没给人看过,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怎么忽然就说这话了。”
      那两个大叔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也没什么主意,倒是其中一个像是下了狠心看着我继续张嘴,“小姑娘,你心里有谱吧。”
      “没谱。”
      我看着他愣在那里的脸还是实话实说,这两年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多哭哭记性会好点,就是有点慧根能记住舅老爷交给我的那些东西,剩下的,什么悟性,什么预感,除了看见几回人头掉了啊,菜刀劈人啊,剩下的就是大洪水了,我想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和我认识人有关的。
      就是前提得是我先认识这个人,我才能因为他而得到某种预感,尤其是那个洪水,我反复想了几次还是觉得那其实是跟我大哥在松花江服役有关,不然我不可能预感的到,所以,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我现在又不认识这个爷爷,我上哪能预测出什么,怎么会有啥突然而生的灵悟啊。
      我很清楚舅老爷说的那三种先生境界,我一开始就属于是教也不会的,所以我连八卦都记不住,后来多哭哭,这才变成教才能会的了,我应该不是天生做先生的料子,在阴阳行当里,我自己就可以确定,我不是天才,也不是老天爷眷顾的宠儿,就得劳心吧力的用心学,难受了我就得去哭,不然连中等先生都没得资格做。
      “没谱?!!”
      那明月惊呼一声就意识到嗓门太高从而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不停的朝我挤着,“没谱你说啥啊,那不是……“
      “我会梅花易数。”
      我淡淡的额看着二舅妈张口,“舅老爷曾经教过我梅花易数,通过运算而得出占卜结果,所以我会算,我才说的要试试。”
      说起来,这个还是我刚想起来的呢,有可能是得益于昨晚的哭泣,让我在刚刚的那一刹头脑可以迅速的过滤关于舅老爷所讲的那些先生故事。
      虽然我一直坐在那没什么动静,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自然也是想帮助朝阳姐的,可是我没什么超然的悟性,现在也做不到像一些先生那样掐指一算便可断吉避凶。
      我脑子里能得出的结果就是梅花易数,当然,我也不知道我会算成什么样,很自然的就想起来舅老爷最早给我讲过的一个通过运算而得出敲门人是来借斧子还是锄头的例子。
      所以我说,我试试。
      “啥叫梅花易数啊。”
      那个年纪稍轻的大叔有些发蒙的看我,“能行吗。”
      “哎呀,那要不就试试吧!!”
      还得是那个年长的发话,“试试也不怕啥!爸都这样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朝阳,你说我说得对不!”
      我暗暗的挑眉,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与其一屋子的大人都无可奈何在在屋子里干着急,那还不如让我试试呢,兴许,我就算出来了呢!
      就算我没谱,可我有去寻找谱的方法啊。
      朝阳姐看着我吸了吸鼻子,“小妹妹,你说的那个梅花易数我不太懂,但是,不用折腾我爷爷什么的吧,只要不动他,那你想怎么试都行。”
      当然不用,我也弄不动他啊。
      抬眼看了看姥姥,“那我试了啊。“
      姥姥没在多言,只是看着对面病床的两个大叔张口,“两个侄子,如果你们愿意让我孙女试试,那我孙女就试试,但是我话得说前头,这孩子的确是入了门,也有师父,但是她小,也没给人看过,准和不准这个,我们都不知道。”
      我明白,这是我姥姥的办事风格,凡事先说清楚也好,省得麻烦,我不自觉地开始活动手指做准备活动,其实这东西你要是早两年让我碰到我想算都不会算,为啥,梅花易数还得用除法,我首先得数学学明白了才能运用啊!
      “大姨,我们懂,没事儿,就让孩子算吧,要不然我们这现在不也就是干着急听我爸在这呼扇么,其实俺老家人都说了,我爸这种情况,就是靠这个呼吸机呢,氧气罩一拔,那人就咽气了,可是俺们谁能落忍啊,就看着他这么呼哧,也不知道得呼扇到啥时候。”
      那个大叔是真郁闷了,说话倒是也不避讳注意什么的,讲实在的,那个爷爷的确是是呼扇一下午了,不声不响的,扣着那个氧气罩就是瞅着喘气费劲,你不能多看,要是多看一会儿都觉得自己喘气儿都跟着累了,那个煎熬劲儿谁看了都觉得痛苦。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我也就没多说废话转身直接去拿自己的书包,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数学本摊开又拿出了一支铅笔,放在凳子上后直接就看着朝阳姐张口,“朝阳姐,这个爷爷的出生年月日时能告诉我吗。”
      朝阳姐点头,跟着两个大叔确认了一下时辰后看着我张口,“是一九三五年的七月……好像是中午,大爷,是中午对吧。”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中午就是午时。”
      用铅笔在白色的数学本上列出四柱,也就是,年柱,月柱,日柱,还有时柱,由此可以增加起卦结果最后的准确性。
      回头看了姥姥一眼,“姥,1935年是什么年。”
      那明月在旁边一听也想帮着我使劲儿,翻着眼就在那算,“我爹是1943年出生的,是属羊,大八岁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属,猪的!”
      那两个大叔还有朝阳姐都围着我的小本子看,听着声不停的点头,“是,是属猪的,不用问。”
      我有些着急,“我不是问属相,是什么年啊!”
      姥姥听完我的话也像是在想,得出结论后看着我微吐出一口气,“乙亥。”
      对!
      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二舅妈一眼,虽然知道她挺热心想帮我的,但是劲儿使的不对啊!
      “乙亥,就是亥,亥年属十二,加上月份为七再加上日……”
      我嘴里念叨着手上飞快的用铅笔一溜相加,之后用大括号包围,随后用口算相加,得数后再除以八。
      笔下顿了顿后我闭眼仔细的又想了想脑子里的东西,随后继续开始,“对,几起卦不问数为多少,都用八做卦数,除以八是对的……“
      撕开一页数学纸,我又开始做起了除法运算,若干年后我曾经无意中看过一个春晚小品,因为讲的是穿越我就多瞄了一眼,其中有一句台词一直印象深刻,就是说‘生穿啊。’其实把这三个字换成我当下的那个情况特别的合适,就叫‘生算啊。’
      真是生渍呼啦在那算啊,比我在学校做题都要认真,没一会儿,上卦的结果还没出来我自己就造了一脑门子汗,可是算着算着我发现难度了,因为梅花易数是要取余数做卦的,可是这个余数除起来会面对小数点的问题,对于我来讲,现在有些费劲。
      正用笔来回的划拉着,朝阳姐似乎是缕出了一些道道的样子张口,“小妹妹,你要运算的话需不需要计算机啊,我这有计算机。”
      “需要!”
      我自己都感觉我眼睛放光了,要是有这先进设备,立马就会大大的提速啊!
      朝阳姐点头,回身从他爷爷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个小计算机递给我,“喏,这是我用来记账用的,会用吧。”
      “会!”
      这个简单,二舅妈的小卖店也有,我摆弄过,有了它不但算的快,而且还准了!
      手指快速的在计算机上按着,除尽后得出的结果约等于一,我抿着唇想了想,“一,那就是乾卦,乾为上卦。”
      “出来了?”
      那俩大叔看着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哎妈呀吗,小姑娘你可让我们开眼了,第一次知道算命真是算啊。”
      我摇头,“早的呢。”
      说着,再另起一行,算下卦,“用亥年十二加上月七加上出生日,还有时辰,午时,午时也是七,那就再加上七……”
      再画一个大括号圈起,得出一个数后继续除以八,这回简单了,直接按着计算机得出结果,“五,就是巽,巽为下卦。”
      手上再次停顿,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看着本上的数据,“最后得出爻动,而爻是以六去除,那就是所有的数字相加,得出的结果后再来除6,一六不尽再除二六,余数为四,第四爻动……火风鼎卦。”
      我轻轻的念叨,不用明说,这个卦象的结果一定不对,因为卦象是大吉的,可是看那个爷爷的情况根本就再无恢复的可能了,我憋着一口气在那不停的想,一定哪里有问题,再算,主卦,互卦,以及变爻,数字要是不能提示我再直接在本上排列出动爻变卦图,直到听到一个大叔打了个哈欠……
      我猛地一扔铅笔,“十二个周期数相加得出的数字是65,那个爷爷的寿终年岁是65的!”
      一个大叔的嘴还张着,那口还气还没哈出去,“六十五?我爸今年是六十五啊。”
      旁边那个年轻点的大叔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是啊,我们知道啊,知道六十五有什么用啊,是要知道具体是哪天啊,医生也说是这两天的,肯定不能过年了啊。”
      那明月看着我算的乱糟糟的数学纸,“葆四啊,你这做了一页的题就为了算这个啊……那直接用今年减去那大爷的出生年月不就知道了吗,何必这么费劲呢。”
      我僵着脖子坐在那里,看了一眼时间,快八点了,也就是说我忙活了两个小时等于是白玩儿了?
      “四宝啊,姥不懂你舅老爷教给你的东西,姥就问你,就这一个年龄数吗,你画的我看是那个卦爻啊,没什么讲吗。”
      我看着我那张数学纸,解卦我不在行啊,也就大吉大利的卦我能明白点,可是看这个……
      挠了挠脸,“舅老爷好像是说得解卦,梅花易数主要是靠理去解的,这个上卦是乾,代表金,下卦是巽,代表木,变爻得出的数字也是乾卦较多,还有一个巽挂和一个坤卦,也就是说,嗯……”
      我看向一张张求知欲极强的脸,突然发现,事儿好像让我想简单了,我可以算数字,但是用理去解卦我不太行,因为这个面太大了,我又没啥生活经验啊,可我那个责任心已经上来了,我又不想跟他们说我解不出,眼睛看了看病房的门,好似忽然想到了一点,“金克木……对,是金克木的!金周克木体,克体的卦太多,就说明毫无生存之意!”
      围观的大人看着我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儿啊,了不得啊,那能看出是啥时候吗,是哪天,几点?!”
      我咽了咽唾沫,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巽为木,坤为地,是告诉我用棺材装着葬到地底下吗,可是这个对这个实际问题没啥帮助啊。
      弱弱的张口,“应该是,这两天吧。”
      那明月一手就捂上自己的眼睛,“我的妈呀,这不废话吗,葆四啊,你说你费这劲儿干啥啊……”
      那两个大叔被我的解答弄得无语,但是看着我一头的汗要么也是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在那扯犊子呢,只能安慰的张口,“嗯,要么就是这两天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啊。”
      朝阳姐倒是跟他们所表达的方向不一样,拿过一个毛巾特意给我擦了擦脸,“出了很多汗了,小妹妹,你很厉害了,你会的东西姐姐一点都不知道呢,没事儿,这个东西,其实我想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你这么小就懂得这些卦啊什么就很厉害了。”
      旁边那俩大叔是真朴实,也点头安慰着我,:“是啊,小姑娘,听你姥讲你以前也不会这些,这是你家里有人送你去学的,这才多大点啊,小学都没毕业呢,了不得了,将来肯定厉害!”
      我垂下眼,感觉被汗沁湿的衣服黏黏的粘在背上,我是真想算出来的,刚才的过程里,我一度觉得自己要成功了,甚至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想我要是能算出这个,最起码,也可以给姥姥算算,这样,我心里就有底儿了。
      朝阳姐和她的两个叔叔还以为我是算不出在那内疚,一个个还都挺不好意思的连连安慰着我,说知道我是想帮他们,但是这个东西也不是谁都能算出来的,我还会用什么梅花易数,已经让他们开眼了,让我放宽心,没算出来是正常的,我的路长着呢,以后肯定了不得。
      我越听越郁闷,要说内疚吧,是有点,但是没那么邪乎,主要是经过这个事儿,我深刻的感觉到当个先生的难易程度了,这个真不是嘴上说说的,得有阅历,有学识……
      想到舅老爷那一屋子的书,还有我这个除了小聪明别的不会的小脑袋,再一合计合计‘大先生’这三个字,我真是无语望苍天啊!
      ……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妈妈也没回来,可能是去想办法筹钱了,那明月倒是喜滋滋的把我那张写满数字的数学纸收了起来,说是要拿回去黏小卖店的墙上,以后谁要问,她就说是我算的,甭管我算没算出来,光这整整一页的数字,都够让人眼晕的,她不信白山村的谁家孩子能在我这个年纪做出一页的题。
      “四宝啊,过来。”
      姥姥大概是见我一直闷着,伸手就拍了拍自己的病床边,“今晚就跟姥在一个床睡好吗。”
      “妈,葆四跟我一个病床吧,要不你休息不好。”
      姥姥看了那明月一眼摆手,“不,我想跟四宝睡,跟她说会儿话,你好好休息,跑了一天,都累了。”
      那明月见姥姥这样也不在坚持,只能嘱咐我晚上不要挤到姥姥,要是我姥要上厕所什么的喊她,别让姥姥下地去厕所,太远了。
      我点头,坐到姥姥的床边还有抑郁,:姥,我以为我能算出来的。“
      姥姥握住我的手轻轻的笑了笑,“你已经给姥长脸了,姥都不会那个梅花易数呢,你会,你说你厉不厉害?”
      我瞄了朝阳姐爷爷的病床一眼,那老头还在喘,两个叔叔已经出去吃宵夜去了,说要熬夜,准备喝点酒,撸点串,下半夜再回来替朝阳姐。
      压了压声,我不想实话被朝阳姐听到,“姥,我就是想用朝阳姐的爷爷试试,要是我成功了,那就能给你算了,我就……”
      “不可。”
      姥姥的眼睛忽然一瞪,“当先生的讲究你舅老爷没跟你说过吗。”
      被姥姥这么一吓我还紧张上了,连连摇头,“没啊,什么讲究,我知道的就是让我多做好人好事儿。”
      姥姥轻咳了一声沉了沉气,“你记着,当先生,三大忌讳,一至亲好友不看,二,涉政不看,三,生死不看,你记着了吗,如果你记不住这三点,那你也不要做先生了。”
      我不解,“可姥姥,你……”
      姥姥点头,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姥姥触犯禁忌走到今天这步没谁能怨,我入行的时候,我爹就是你太姥爷就曾跟我说过,相命有三不灵,第一个,就是无运者不可谓无,恐他寻死误我阴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摇头,“不懂。”
      姥姥顺了顺气继续开口,“就是说,一个人要是没什么运气,终其一生都很潦倒,这样的人,很少,但是有,也许,他就是来还债的,如果他找到你了,问你,说他想做生意,挣大钱,你要怎么答。”
      “我实话实说啊,我说你这辈子都倒霉,挣啥大钱啊,就这样凑合过吧。”
      姥姥笑的有几分无语的看着我,“所以啊,他要是听完你的话,万念俱灰,过后就自杀了,是不是,这笔账就算你头上了?”
      我着急,“干嘛啊,那是他自己想不开的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姥姥叹气,“说不得,你要记着,如果有人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死,那损的就是你的阴德,轻则,你几年内做事不顺,重了,就要等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去还他了,先生要口下留德,明白了吗。”
      我好像有点懂了,点头,“明白了,就是不能刺激本身已经很倒霉的人,就算是不是我杀死的,也是被我刺激到了,哪怕,我是无辜的……”
      姥姥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张口,“第二句就是,凶暴者不可说明,恐他忌我看破反遭伊害,这句懂吗。”
      这个我真懂,“就是有些坏人,你知道他是坏人你也不能说,不然,他也许也会害我。”
      姥姥点头,“这个也是告诉你,人心隔肚皮,无论何时,都要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第三点,命将尽者不可直说,恐他自己心慌而他家人妇子悲伤,与我实属物无益,懂了吗。”
      我看着姥姥,有些心疼她,“可是你都说了,说的很清楚呢,早知道就不说了。”
      姥姥还是叹气,“这是我爹教我的三点,我也知道,嘴边留半句,婉转即告之,为人之道我什么不懂,可是,我还是犯了忌讳,不但泄露了天机,还没有保住他的命,这些阴德,很快,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所以啊,四宝,你千万别走姥姥的老路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朝阳姐的爷爷,“但是,朝阳姐姐的爷爷也要到时候了啊,为什么这个可以算。”
      姥姥牵了牵嘴角,“你也说他是到时候了,年纪大了,家里人也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算出这个时间是没问题的,相反的,要是真的算出来了,那还有福报呢,因为他的家人很感谢你,而人到最后,谁不想走的体体面面,所以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离开的,都会很感谢这个能雪中送碳的人的,先生看事情,讲究的,是时机。”
      我听着认真,姥姥讲的也很仔细,“做先生,最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让人觉得他厉害,从而口无遮拦,要记着,生死有命,就算你窥得天机,也不可张狂,否则祸从口出,不管是现世报,还是隔世报,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记着,看命格,说三留七,不可话重伤人,看运气,只可点化,不可左道旁门,简而言之就是一点,要心怀善念,人既生与世,那就要有自己的本分,姥希望你能变成能耐的大先生,但是一定要走正道,不然,姥宁愿你做个普通人,明白吗。”
      我点头,“明白。”
      姥姥有些忧心的看着我,“这行不比其他,诱惑太多了,很多东西好像都有捷径去索取,但你记着,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要动,不要想,做个好人,知道吗。”
      我这个没太听懂,啥玩意儿挺容易去索取啊,但还是点头,“知道了。”
      姥姥握紧了我的手,“姥姥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
      我抬眼看着姥姥,“那姥姥我不能犯忌讳给家里人可以给自己看嘛,看我自己啥前能成为大先生?”
      姥姥笑了,咳嗦了两声看着我,“你自己怎么看啊,没有先生能看自己的命格的,看不透的……”
      “怎么能,我不信……”
      姥姥摇头,“第一大忌讳你这么快就忘了?亲近之人不可看,你自己不是你自己亲近的么,最亲近的就是你自己,也就是最不能看的。”
      我没电了,得,今晚不但白忙活了一场还让我更加觉得有力没地儿使了,尤其是看姥姥这么虚弱我更是郁闷,姥姥都帮了一辈子人了,结果就是道破了一人的生死还没保住他就让她受这么大的罪?不公平啊!
      “妈,别聊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说还有化验检查呢。”
      二舅妈小声的在隔壁病床提醒,“葆四啊,你也别跟你姥姥多说话了啊,让你姥姥多休息。”
      我嗯了一声溜了一个边顺着姥姥身边躺好,闭上眼睛,很久都睡不着,那个爷爷一直在喘,心脏的那种监控仪器也在滴滴的叫个不停,不一会儿还得嗡一阵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漏电了,起来问了一下朝阳姐才知道,是在储存数据,半眯着眼躺着,略一低头,就会发现朝阳姐一直在忙活,不是给擦身子,就是给她爷爷按腿……
      只感觉她的身影不远不近的在那晃啊晃啊终于给我迷糊着了,晕晕乎乎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姥姥身体忽然一阵激烈的抽动,随即就是一阵猛咳,我被吓到的同时也感觉被一股温热的东西喷了满头,慌张的爬起来,这才发现姥姥又吐血了,“姥,你怎么了!”
      姥姥捂着自己的心口,吐出来的血还沾在唇上,“有东西!有脏东西进来了!阴气太重,我受不了!!”
      “妈!你没事儿吧!!”
      姥姥的声音太大,惊得那明月也从床上一个咕噜的奔过来,“妈呀!葆四,你这头上都是啥啊!”
      我伸手一抹,红呼呼的一片,“是姥姥的血……”
      那明月害怕了,顶着睡出红印子的脸就要出门,:“等我去给你叫医生啊妈!!”
      “不用!!”
      姥姥伸手拉住她,“那个东西走了,走了我就没事了,刚才我感觉就是有个人站在床边的,我有点受不了那个气,太寒了。我顶的,就吐出来了,不用喊大夫,他们不懂这个的……”
      病床对面的朝阳姐还没睡觉,看见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奶奶,我还是觉得,你得叫医生看看,吐血可不行的。”
      姥姥虚弱的笑笑,“没事儿,我们这行就是这样,身体反应会很大,这个不是实病,是虚病带的,再加上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没事儿了,那个明月啊,你看包里有没有红布,你给我系到床头,我冲冲,兴许是这病床以前走过谁一直还在这儿晃荡……”
      那明月被姥姥说的害怕,可还是听话的去翻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包,一边翻嘴里还一边不岔,“这医院肯定不干净,可现在这脏东西也太能欺负人了,就是看你现在身体不好了,就开始往你身旁凑合,你等我要是看见的,我一鞋底子拍死他们!”
      我看着姥姥这样也很生气,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吧,知道我姥身体不好还故意往前凑!
      想着,在一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姥姥吐出的血真是把我的头发都黏在一起了,“姥,我去水房那边洗洗……”
      朝阳姐很热心的帮我拉开病房的门,“走,姐姐领你去吧,现在太晚了,那边黑。”
      “不用,我不……”
      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外的人,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个人,因为他的脖子上只有裸露在外的气管而没有头……
      “是你!!”
      气一顶,猛地一嗓子我就干出去了,“你个王八蛋让你吓唬我姥姥!!!”
      吓唬我一次就得了还三番两头的吓我,没头就以为我害怕啊,一个算啥啊,我薛葆四可是看见过一院子的!!
      嗷嗷叫着我就冲了出去,出冷子这一出儿给朝阳姐都吓了一跳,“小妹妹,你怎么了啊……”
      我怒气哼哼的站再病房门口,他又不见了,自己也真是被惹急了,张着又喊了一声,“给我滚出来!”
      当一个人的怒气上升到一个顶点时我想是不知道害怕的,因为大脑已经被愤怒压制着来不及发射恐惧信号了。
      “小妹妹,你……”
      “不用管我!”
      我没回头,眼睛就这么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四处的查看,一股阴风顺着鼻尖掠过,我略一皱眉,那个东西居然又站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门口,伸着胳膊,手还指着水房的门……
      “吓唬我?”
      我咬了咬牙,拔腿就跑了过去,“你这个死碑仙儿!我跟你拼啦!!”
      那明月急着在后面叫我,“哎呦,这孩子是咋的了啊!”
      我顾不上她,一路嗖嗖嗖的跑到他所在的位置,但是刚要伸手抓他,一晃眼的功夫,他又不见了,我站在水房门口喘着粗气,抻着脖子试探着往水房里看了一眼,保不齐这东西就是要这里藏着吓唬我呢!
      再进和不进间我迟疑了一下,心一横,就差喊一声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我就干进去了!
      水房的窗户没关,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摇晃,我看着光秃秃的水龙头,一双眼睛还在谨慎的看着,“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就是舅老爷说过,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时,这个气会足,脏东西是很怕气,因为它们大多其实就是一股气,所以谁的气厉害,谁就赢,因此,自始至终,我都生提着这股气,就是为了让自己气足,让自己能赢。
      ‘哗——’
      没人触碰的水龙头居然流出了水,我被惊得连退一步,吓得差点说出一句姥姥不让我说的,靠!
      ‘哗——哗——哗——’
      一排水龙头同时开启,这下我有些麻了,当恐惧的这根线儿有些控制不住时我就想撤,结果腿刚要往门口一迈,只见他满是血的身子满满当当的挡在那里了!!
      “妈呀!!”
      我吓得又退了一步,乍着胆看他,“你,你信不信,我,我给你一板砖的!!”
      空气阴冷冷的,他没说话,但是没头我也看不着啥表情,只是看着他的一只胳膊再次一举,直接指向了瓷砖墙壁,似乎是想让我看着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脖子木木转动的看向墙壁,但是眼角仍旧瞄着他,我怕他忽然一个瞬间移动,我去,那谁能受得了啊。
      正心里合计着,瓷砖墙最上方的墙角线上好似流下了红呼呼的东西,显然不可能是油漆,正在我有些恐惧这些在墙壁上往下流着的血水时,那些红色的液体像是有路线的在流淌的过程中汇聚成了三个字,我乍着胆看着,结果出来的字,让我大吃一惊。
      “东南风……”
      居然是这三个字,不是杀死你,不是要你命,也不是我想的吓死你,居然是东南风?
      我有点发懵,第一个反应还合计难不成这个碑仙儿死前还是个播天气预报的?
      “这,这……”
      念叨了两声,我眼尾又见他的胳膊抬了起来,这下,直直的指向了水房的窗帘,我疑惑的看过去,只见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涌动,说实话,夏天东南风虽然吹得很大,但是还有些热,心里正腹诽着,突然觉得不对,“东南,东南……”
      正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个无头男,只见他的手又指向了墙壁,上面清晰的出来了四个数字,1210。
      我皱眉,“一二一零……”
      眼睛随即睁大,“啊,是!是那个爷爷!”
      线头有了方向一扯,当时清晰,我看向摇晃的窗帘,“东南为巽,巽不光是木,还是风!我想起来了,阴阳之气,以雷动,以风行……上乾下坤,一阳一阴,坤为地,为阴,也就是说,爷爷的去世时间是在今日午夜,东南风起之时!也就是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十分!!!”
      激动的心情没等出来我就反应不对了,回头警惕的看向那个无头男,“你为什么帮我!”
      他的胳膊还在指着墙壁,我纳闷儿,是没头所以就不会说话吗,血流慢慢的淌下,渐渐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形成,我惊讶的看着那个字,唇齿微张,“沈……明……远……”
      再看向他,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我却有些不敢相信,“你是沈叔叔?!!”
      没有头,我实在是看不出他点头的样子,但是此刻他身上的那些血还有薄薄的马赛克都不见了,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一身干净西装但还是没有头的人身。
      我捂住嘴,脚下却不敢上前,,“沈叔叔,你,你的头呢,头呢……”
      他脖子上的那根气管又开始涌出大量的血,伸手指向墙壁,这回只出现了两个字,‘信,雅。’
      “信雅医院?”
      我强忍着情绪看着他,“你的头是在信雅医院还是你让我去找谁?沈叔叔,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医生!医生!我爷爷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走廊上忽然传出朝阳姐已经破音的尖叫,于此同时,无头的沈叔叔忽然不见,我往前追了几步,一回头,只见水房里所有的水龙头都恢复正常了。
      “妈呀!葆四!葆四!!”
      那明月看见我似乎无比激动,“我这咋眼看着你跑到水房这边来了就找不到路了呢,这家伙给我懵的,你没事儿吧!!”
      我真是顾不得去跟她解释沈叔叔的事情了,耳边听见朝阳姐还带着哭腔的喊声,“医生!快来啊!你们快来啊!”
      “二舅妈,现在几点了!”
      那明月见我这样还愣了一下,“我哪知道,大半夜的,你说你看见啥了你就瞎跑啊,哎!你怎么又跑上了!”
      “来不及啦!!”
      我大步的朝着病房奔着,一推开房门,一眼便瞄见了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朝阳姐,现在可以换……”
      “小朋友,让让,不要挡路!”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医生和患者给推到一旁,我想凑过去,却看见朝阳姐哭着正跟医生叙述情况,“刚才忽然就喘的很急了,今天的烧也一直没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是不是这个氧气不够了。”
      医生上下检查了一下就摇头,“不是氧气的问题,是病人现在呼吸困难,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切开病人的颈段气管,放入金属气管套管,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马上签字,我们现在就准备做这个急救手术。”
      朝阳姐愣了愣,“切开气管,是脖子上的?”
      医生点头,“没你想的那么恐惧,这只是正常的急救措施。”
      姥姥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要让人这么遭罪了,走都要走了,遭这罪干啥啊……”
      朝阳姐没主意,“可我,可我大爷和二叔都没回来啊,我得问问他们,是不是我放弃了,我爷就会不行了啊。”
      医生有些疲惫的看着她,“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吧,患者的什么情况你也一直都是清楚的,该做的,我们医院也都做了,如果想要急救,就去办公室找我。”
      朝阳姐站在原地吸着鼻子哭,“怎么办啊看,我不想,不想……”
      “姑娘,你过来!”
      姥姥招手叫上了她,“你听奶奶讲,不要做什么气管切开的东西,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爷爷已经要到这个时候了,不要让他再遭二茬罪了,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在旁边也忙不迭的点头开口,“姐姐,我算出来了,是今晚的十二点十分的,还有不到半小时了,赶紧换衣服吧,真的!”
      姥姥看着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算出来的。”
      “就是,哎呀,等会我再给你们讲,就是现在要听我的,我真的算出来了!”
      “啥玩意儿算出来了。”
      那俩大叔回来的也真是赶巧,听着我的话看着朝阳姐还有些疑惑,“朝阳,你咋的了,你爷又喘了啊。”
      朝阳姐点头,“医生说,要切开气管,我害怕。”
      “切那玩意儿!!”
      岁数大的大叔急了,“扯淡么那不是!切完要是能好行,也不能好给咱们切开了就为了多喘两口气儿那不遭罪啊!”
      朝阳姐不说话,垂着眼站在那里也没了白天的朝气,我看着她两个叔叔赶紧重复我的话,“大爷,叔叔,我算出来了,是十二点十分,快点吧,马上要到点了!”
      “真的啊!”
      那俩叔叔还有些似信非信,姥姥倒是在这时站到了我这边,“我感觉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喘的很严重,可能过不了今晚,就是一口气儿的事情了,你们赶紧给换衣服吧,收拾立整了,老人家走的才体面。”
      他俩明显很相信姥姥的话,互相看了看没多合计就开始把买回来的寿衣给拿出来了,我瞄了一眼,有衬衣,棉袄,袍子,倒是挺多件儿的。
      姥姥看他俩好像上来就要给老人套有些着急,坐在那里指挥着,“先把衬衣和棉袄都套在一起,裤子也是,到时候在一起给他穿,不要给他弄坐起来,让他躺着穿,不然一口气就卡住走了,不要着急……“
      说着,姥姥又看向那个朝阳,“小姑娘,你爷爷现在有意识么,叫他能答应吗。”
      朝阳摇头,“这些天一直就是昏迷,医生说是听不到咱们说话的。”
      姥姥似乎明白了,“那就是半阴半阳了,穿衣服的时候你跟着念叨一下,就说给你穿衣服了,穿好了就暖和了,不冷了,这样能好穿很多,慢点,一定要慢……”
      我眼睛直勾勾的瞄着时间,越看那俩叔叔越着急,“叔叔,你们快点啊,就剩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