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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好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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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节
      “仆女不敢的。”
      冯蕴嗯一声,“你容貌不俗,身段又好,什么样的郎君都配得上的。回不回南齐,由你们来选。若要留下,我便为你和小满挑个好的姻缘,不亏你们。”
      大满心里涩涩的。
      脑子里有个镜花水月般的梦破灭了。
      那伟岸英挺的男人,她得不到了。
      “仆女多谢女郎,但家父早有交代,让仆女姐妹两个尽心侍候,一生皆由女郎差谴,那时便已断了回家的路。”
      冯蕴随意瞄她一眼,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去,由着大满扶去净房,没有再说话。
      -
      花溪村的夜晚,一片漆黑。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荒田野地,行走速度极快,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长门庄附近的田埂小道,杂草都除得极是干净,几乎藏不了人,韦铮在离庄子百余步的溪边停下。
      他一抬手,随从全都跟着他蹲下来,隔着一道高高的田埂观察长门庄。
      黑暗笼罩下的长门,寂静一片。
      随从问:“将军,怎么搞?你下令吧。”
      韦铮面无表情地观察,好片刻,摇了摇头,“有暗哨。我们还没有靠近庄子,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另一个随从说:“白日里属下来看过,裴獗留了二十多个精兵,想来是从他的侍卫营里挑出来的,不好搞。”
      韦铮双眼怨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没有裴獗的人,那么他便是拼着小命不要,也得闯到庄子里去给冯氏一个好看,不说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那也要弄过来羞辱一番才能解恨的……
      可眼下,庄子里的武力不仅有冯氏那些部曲,还有裴獗的侍卫营精锐二十多人。
      韦铮以前就听人说过,侍卫营里那些人,是裴獗一手训练出来的,一个个敢拼敢死,手段毒辣。而他手上那一百多号人,并不全然是亲兵,更不是每个人都会豁出命去不要,跟着他去搞长门庄……
      “走!”
      韦铮放弃了。
      一双怨毒的眼盯着长门庄的方向,手臂一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来日再报!”
      韦铮说完,带着人便往原路返回。
      前方是一条丈余宽的溪流,上面搭着圆木,如同一个铺成的木桥面,简陋,倒也结实。
      韦铮来时桥上没有人,不料回头一看。
      夜下的木板桥上,立着个衣裙飘风的纤细身影。
      “韦将军,深夜来长门庄,为何过门不入?”
      韦铮瞪大眼睛,好久不敢相信。
      此刻天边银月如钩,天地寂静,淡淡的光线落在冯蕴那张清丽过人的脸上,潋滟入骨,却高贵莫名。
      冯氏女?
      一个人深夜堵他,真不怕死?
      不得不说有胆有谋,韦铮有些佩服这女郎了。
      韦铮冷笑一声,“看来冯娘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乱世当前,流匪横行,竟敢半夜出门……”
      冯蕴道:“有韦将军在,哪一路流匪这么不怕死,敢到长门庄来生事?”
      韦铮看她平静如闲谈一样,按住腰刀往前走了两步。
      “无须打哑谜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冯蕴突然一叹,幽幽的,带点无奈和凄凉。
      “这也正是我想问将军的?我要如何做,将军才肯放过我?”
      第70章 料事如神
      韦铮蹙紧眉头,警惕心变成了疑惑。
      “冯姬此言何意?”
      冯蕴行了个礼,说得一本正经,“冯氏女远在安渡,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便是韦将军携恨而来,想要将我带去中京问罪,我也是一心想与将军冰释前嫌……”
      她说得真切,听不出半点怨恨。
      “那日在长门庄,大将军要治罪,是小女子一力保下韦将军。种田虽苦,总不至于要了性命。”
      又是一声叹息。
      “我心知将军是贵人,没有吃过田间苦头,恐会对我生出怨恨,这才有心设宴,怎料会发生那样的误会?我要知道那夜在邵姬屋里的人是韦将军,怎么也不会带人前来的……”
      “将军也知,乱世下,女子身如浮萍,只求有个依仗,得一個安稳日子,冯氏女哪敢与韦将军这样的大人物主动结仇?”
      说罢,一声苦笑。
      “实在不知,将军为何要如此恨我,非要将我置之于死地不可?”
      韦铮狐疑地眯起眼睛。
      冯蕴没有出现前,他有八成把握,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可冯蕴这一说,他还真犹豫了……
      一个齐女,且不说有没有那样的胆量得罪他,就说那个“黑痣长须”,便不是她能够知道的秘密……
      韦铮不想当冤大头,被人害了还蒙在鼓里。
      “那依你所言,花溪村传出去的谣言,是何人所为?”
      冯蕴抿了抿嘴唇。
      “原来将军怀疑是我……”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后殿下的隐私,如果不是胡编乱造,那一定是接触得到太后的人才会知晓……韦将军与其怀疑我,不如想一想,可有得罪过太后身边的什么人?”
      冯蕴想,以韦铮的性格,在宫中必然也是飞扬跋扈,不招人喜欢。而李桑若临朝称制,大权在握,身边必然会有各路走狗,各有各的利益……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谁都想做太后最宠幸的人,舔狗与舔狗之间,其实是很难和平相处的……
      果然,她略略提点一下,韦铮就“恍然大悟”。
      “难道是方福才?这个无根老狗!”
      太后身边来过安渡郡的人,只有方福才方公公。
      就韦铮所知,方福才一直为太后做事,在安渡郡安插了不少他自己的候人,监视裴獗,监视北雍军。
      而韦铮和方福才一直不和。
      方福才仗着在太后身边侍候的便利,几乎掌握着宫中候人的来往情报,自从知道太后有意另组一个“大内缇骑司”,且太后有意抬举他任缇骑司司主,方福才怕他分权,就处处针对,给他穿小鞋。
      还有,方老狗找来宋寿安那个小白脸,分明就是跟他过不去。
      这些日子,宋寿安天天在嘉福宫行走,都快腻在太后身边了……
      恰在这时,太后却派他出京。
      韦铮甚至记起来,离京前去嘉福殿,那方福才还对他笑过……
      笑得那叫一个恶心人,说什么“祝韦将军马到功成”,原来那个时候算盘珠子就蹦到他脸上了。
      好一个方福才!
      好一招毒计!
      简直是让他百口莫辩。
      即便太后碍于脸面,不要他的命,那往后他如何取信于太后,如何做得了缇骑司的司主?
      “韦将军?”冯蕴轻唤一声。
      她哪里知道,短短一个瞬间,韦铮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上万字的宫斗大戏?甚至主动臆想出来了真正的幕后推手。
      “小女子只是胡乱猜测,并不知天家的事情,说错了,韦将军莫要往心里去……”
      韦铮皱了皱眉,审视着她。
      长得好看的女郎,在男人面前有获得信任的天然优势,再看向冯蕴,他已然没有了半分仇恨,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你没有说错什么。”韦铮倒也爽快,朝冯蕴拱了拱手,“是我误解你了,差点铸成大错。”
      冯蕴微微一笑,“那韦将军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吗?”
      韦铮微顿,“冯娘子想知道什么?”
      冯蕴道:“韦将军为何憎恨我,一来安渡,便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韦铮:……
      他答不上来。
      毕竟真正憎恨冯蕴的人,不是他,是太后。
      而且,仅仅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吃醋。
      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和冯蕴,竟然有点同病相怜,都是被人在背后下黑手……
      但韦铮不敢这么说。
      他道:“韦某来安渡,只是奉命行事,和冯娘子并无私怨。”
      这个答案不出意外。
      冯蕴顺水推舟,长长吐一口气。
      “那就好。”
      又道:“既如此,那韦将军何不到寒舍喝一杯清茶,我与将军细细说说,眼下将军要如何解局?”